「傷人的又不是你,」相澤消太三兩下把人挖出來,半是埋怨道,「你怕什麼?雖然說個性是人身體的一部分,但是你屬於特殊情況……而且,你以前可是大膽得不行。」
第一次見面,就絲毫不認生地親了他一臉口水。
小棉被被抓了個正著,手忙腳亂地撲騰半天,才放棄般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狗啃短髮停下,嘴裡還在嘟嘟嚷嚷地表示不滿:「相澤!……相澤!相澤!」
口齒清晰。聲帶沒有受損。應該是心裡原因才無法正常交流。相澤消太按著小傢伙餵粥:「只會叫姓氏嗎?這個院子裡隨口叫一聲『相澤』,說不能得到十個以上的回應……」
青年撩開黏在小傢伙唇角的頭髮,一本正經道:「來,試一試——相,澤,消,太。」
小凶獸聲音清脆:「相澤!」
青年仍不死心:「消太哥哥?」
小凶獸脆生生:「相澤!」
青年垂死掙扎:「相澤老師?」
小凶獸眨眨眼:「相澤!」
「……好吧。」我認輸了。相澤消太突然覺得自己好無聊,明明連本職上課都沒什麼精神,卻莫名其妙地和這傢伙較上了勁。
男人抱著織田咲,自言自語道:「乃美好像有個什麼語言啟蒙錄像帶,不知道真理姐願不願意借我一下……CD機也是個問題……母親那邊好像——」
「乃美!」小凶獸仰起頭,聲音清朗,「真理姐!」
「……?!」相澤消太震驚地看著棉被小凶獸,「你說什麼?」
「我說,我餓了。」小凶獸的吐字很慢,卻並不生澀,「想喝粥。」
媽的。簡直震驚全家。相澤消太陡然生出一種被欺騙的感覺:「你能說話?你竟然能說話?」那之前為什麼不理他!他一個話廢容易嗎!
「我當然能說話。」織田咲茫然地看著這個莫名其妙的大人,「我已經十一歲了,為什麼還不會說話?」你十一歲不會說話嗎?
等等。等等、等等。相澤消太扶額:「那你為什麼……不對……」
是他失策了。逆流之河掌控織田咲身體時『能動手絕不逼逼』的形象太過深入人心,導致他們兀自認為這孩子有交流障礙。
「我和乃美,說話了。」織田咲認真道,「要教小孩子說話。不要和大人,說話。」
「……?你和乃美說話了?」相澤消太有種不妙的感覺,「怎麼過去的?」乃美的房間和後院可是隔著整個相澤祖宅!
「晚上。」織田咲晃了晃腦袋,「從屋頂上爬過去。她會醒,還有奶粉。」似乎對『小嬰兒床頭有奶粉』這件事十分滿意,小傢伙甚至罕見地露出了一點微笑的模樣。
……是被帶到島上的孤兒。相澤消太心口滯了滯。
『要教小孩子說話』是因為許多擁有特殊個性的孤兒在戰時被聚集到島上,三四歲的孩子自然連話都說不清楚;『不和大人說話』是因為島上的大人只有敵人,和想要利用他們的人。
作為工具被使用的孩子們關在一起,年長的會抱住年幼的,抖抖索索安撫他們不要哭;
食不果腹,寒冷飢餓,織田咲這類培育成熟的人形兵器偶爾會被扔到戰場上,每一天年幼的孩子都在減少,每一天都是看不到盡頭的黑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