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問,我怔了一怔,下意識抬手摸了一摸髮髻,忽然想起來,在四嬸娘那裡吃過飯,她說我髮髻有些散了,便端出妝奩來給我重梳了一個。因又見我臉上的胭脂水粉有些暈開了,才叫我添補些的。
便說道:“是四嬸娘幫我梳的。”
母親聽了點頭嘆道:“也罷了,只是你不該用她那兒的水粉才是。她哪有這些東西?必定是小丫頭們的,你使了她們的,難保她們背後不議論你!”
我剛想說沒使丫頭的東西,這些都是嬸娘自己的東西,忽然想到了什麼,便生生的咽了回去,只應了一聲“是”,便再無其他了。
自此,陸以真便在我家住下了,我雖不常與她來往,但架不住她喜歡來我的地方,便讓容易把外間靠窗的一張桌子給收拾了出來,又擺了一些小姑娘愛看的詩書,隨她自己玩笑去。以真也不計較,偶爾看見雙安描花樣,她便丟了書去要學畫,我只不理論。
如此過了七八天,或者十幾二十天,為著閨中的日子都是一樣的,我委實有些記不清了,忽然被母親叫到前面去,將一張請帖遞給我看。
又見我的兩個堂姐也來了,母親便說道:“林家派人送來請帖,說是他們家的老太太作七十大壽,請我們這些交好的世家去熱鬧熱鬧。因你父親兄弟都不在家,便叫你到我跟前來問問,你同你姐姐們去不去?”
我一向不大愛湊熱鬧,剛要說不去,衣角去被悄悄地扯了一扯,側過臉來一看,我的七堂姐急急地向我點頭,只好笑了一笑,說道:“若是母親和姐姐們都去,我也該跟著侍候才是。”
母親聽了大約很是滿意,便頷首說道:“應該的,到底是世交,林家又是名門望族,很不該輕了人家,這才符合你們的教養。”
兩個姐姐立即站了起來稱是,我只好也跟著站了起來,跟著說了一聲“是”。
母親擺擺手,讓我們坐下,因又說道:“這是一件。另一件麼,是你父親和弟弟要回來了,雖不與你們很相干,但到底該同你們說一聲。”
七堂姐便笑道:“是,等大伯父回來了,我們過去請安。”
八堂姐也不住點頭。
我只好說道:“是,等父親回來了,女兒和兩位姐姐一起去給父親問好。”
“問好倒是其次,你這次從庵里回來,我冷眼瞧著,大約也回不去了,正經該和你父親說一聲。等家裡張羅完你的兩個姐姐,也該張羅你的事了。”母親從丫鬟手中接過一碗桂圓紅棗湯呷了一口,說道,“你父親若有什麼吩咐安排的,你只管應了,回來告訴我。不然,我就安排你和嬤嬤們學些針線,再跟著我學一學理家的事。”
我聽得雲裡霧裡,葷七素八的,但見母親提到兩位堂姐的時候,她們臉上俱都一紅,心中只是暗暗的納罕,便都應了。閒閒的坐了一陣子,便起身告退。
走到門口,忽然想起陸以真來,便回過身來問母親:“林家老太太做壽,要帶以真去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