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猝不及防,笑得花枝亂顫,連連的求饒也不管用,被他抓著撓個不停,幾乎真的快瘋了。
好容易掙脫出來,理了理散亂的髮髻,一時沒忍住,啐了他一口。
林琰一看,作勢又要來撓我的痒痒處。
我連忙笑道:“別別,再也不敢了,饒了我罷!”
他放聲大笑起來:“瞧你那樣!”
那笑聲很大,傳得老遠的,我想也沒想就要去捂他的嘴,卻被他靈巧地躲了過去。沒一會兒,我就聽見馬蹄聲漸急漸近,畹華清脆一聲:“阿姊!”
我瞋他:“你瞧你,把孩子給嚇來了吧?”
林琰仍是笑,只是笑聲收斂了不少,見我說他,也不反駁,飛快伸手將我一縷頭髮別入耳後,又飛快縮回手去。
畹華在下面勒住馬,支起上身一個勁地沖我揮手:“阿姊,下來玩啊!”
崇謹在我背上不輕不重拍了一下:“去吧!”
我走出兩步,反身看著他,笑道:“你可千萬不許後悔啊!”
他星辰般璀璨的雙眼含了笑,點點頭:“不會的,放心去吧!”
我深深看了他一眼,依依不捨地走開了。
畹華將我拽上他的馬,笑道:“阿姊,我帶你兜風去吧?你在那兒干站著好久了,多沒意思啊!”
“那就跑一圈吧,我怕冷,你別把馬趕得太快。”我攏了攏披風,手微微牽住了韁繩。
畹華歡快地應了一聲“是”,雙腿一夾馬腹,“啾啾”兩聲,已然策馬飛馳了出去,哪裡還顧忌我才叮囑過他的話?起初並不適應這麼快的飛奔,畹華和崇謹不一樣,他小兩歲,身板骨架也沒長開,在我身後拉著馬,一點可靠的感覺也沒有,使我提心弔膽,害怕不已。
遂夾著風向他尖叫:“慢一點!慢一點!”
恨不能立刻從這熊孩子的馬背上跳下去。
畹華大喊:“哎呀!慢了沒意思!阿姊你放鬆一點!不可怕的!”
一點點要放慢的姿態也沒有。
我不能真的就這樣跳下去,慢慢地竟也習慣起來。
這樣如風如塵一般的感覺,竟說不出的好,使我覺得,天地之間有我也好無我也好,都不要緊了。那一刻,有些參悟道家的有無之道來。
許多年過去之後,我曾多次回憶那天的情景,多次地盤問自己,為什麼執意想要學舞。擯去我對舞天性上的熱愛,更多的,似乎是為了反抗那危不可攀的父權。
我骨子裡的那股子不屈不撓的勁頭,似乎就是在那一日,被徹底地激發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