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愧是賣唱謀生的賤人,說得跟唱的似的!
我怒火從底下反湧上來,直竄心頭。
“你不要唱戲似的在那裡假惺惺地嚎!你是什麼東西真打量著以為我不知道?”我指了她的肚子,盛怒之下,言語越發麻利的狠毒起來,“又不是什麼貞節烈女,裝什麼深明大義?你敢不敢對我父親說說,你的被窩裡到底睡過幾個男人?你肚子懷的又到底是誰家的種?”
蘭姨娘臉上的血色瞬時間消失了。
我還沒說完,父親已猛地轉過身來,跟著一個巴掌便落在我的臉上,清脆響亮極了。
我愕然間捂住了挨打的臉。
大哥聞聽動靜沖了進來,看看父親又看看我,片刻後拉著我把我往外扯。
我跳腳甩開他的手,搖頭冷笑,口不擇言:“父親,你竟為那個女人打我?”
又對蘭姨娘冷笑:“你莫得意,我就是死也先索你的命!”
說罷,用力推開大哥,發足往外跑去。
我實在沒想過父親會打我那一巴掌。罵,是意料之中的,可我們這樣的人家,幾時聽說過有父親打女兒的呢?
更何況還當著一個剛羞辱過我的賤妾!
此仇不報枉為人!
我一頭扎進自己的屋子,把丫頭們都趕到了院子裡,將內室的帘子放下,頓時淚霧便漫上眼中。
剛憋著一股勁,眼下正要哭不哭之際,就聽容易隔著窗子小心翼翼喚我:“姑娘?”
我抽了抽鼻子,惡聲惡氣問道:“幹嘛?”
容易的聲音壓得更低了,說了句不知所云的話,問我:“可以嗎?”
我強忍著心裡的痛楚,叫她進屋來回話。
沒一會兒,容易便走了進來,瞧著我的臉色小聲抱怨道:“姑娘有氣,也不該叫容易離了你眼前啊!”見我要發脾氣,急忙低聲說道:“姑娘,林家的四小姐來了,在外面廊下站著呢!”
我以為自己聽錯了:“是誰來了?”
“林家的四小姐。姑娘不是從前常和她一處玩的麼?”容易左右看了看,忽然湊到我耳邊,細聲說道,“不過四小姐是偷偷來的,只有一個丫鬟跟著,說不叫驚動我們太太呢!”
我大吃一驚,想不出一向乖巧的雲真會為了什麼事,撇下乳母和眾僕婦來偷偷地找我。
慌忙把濕潤的眼角狠狠摸一摸,深深吸了一口氣,扯出一個笑來,對容易說道:“快請四小姐進來!”
話音未落,雲真已揎起珠簾,搖搖晃晃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