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什麼看!看什麼看!”我忍受不了他目中的悲憫,使勁甩開他,撕心裂肺叫了進來。仿佛我那可憐的自尊心被人從高處扯了下來,扔在地上狠狠地踐踏。
我再也無法承受那般的憐憫,狠狠抹了一把淚,從石屹身邊逃也似的跑了。
遙遙聽見石屹沖崇謹發脾氣,但我都煩不了了,也不在乎了。
也不知是如何回到家中的,也不知如何被容易她們哄著換了衣裳的,等我被兩個丫頭扶著坐在了椅子上,下意識要接過容易遞來的茶的時候,才發現我右手一直養的兩根水蔥似的指甲撇斷在了手中,手心上也都是血,看著很是駭人。
可我不覺得疼。
我亦不覺得心疼。
容易那咋咋呼呼慣了的丫頭在那一刻竟也默了,沉默著打來清水給我清洗了手上的血跡,又修剪了指甲,將我的傷口包紮好,便帶著盈盈退了出去,連門也帶著掩上了。
聽到屋門關上的那一剎,我憋了一路的淚水頓時涌了出來,恍如秋洪決堤一般。
哭到最傷心處,我撲到床上嚎啕著難以自禁。
我不明白,究竟是我哪裡會錯了他的意,把那一番的情誼都看錯了c悟錯了。
那是我第一次為情所傷,我幾乎一直在哭,從回到家裡哭到半夜人靜,把大半個軟枕都哭濕了,哭到自己精疲力竭再也落不下一滴淚來。
聽著半夜的風聲,我只覺前程一片的黯淡,不知該再為何活下去。
但我沒有像詩文上說的那樣,為了情去尋死覓活,第二天早上便強睜了一雙眼起來,往臉上染了好些胭脂,扯出笑來去母親榻前服侍湯藥。
只我不大知道,自己那幾天,到底都做了些什麼。
畹華與白蘇那些日子都拿眼打量著我,摸不准我到底是怎麼了,也不知道該和我說些什麼。我也不曾向他們說過有關那一日的隻言片語,一是為著我的自尊傲氣不允許,二是為著我說不出口,對著兄弟姊妹也說不出口。
我仍不願承認,是我弄錯了。
我記不清過去了多少時日,那幾天在我記憶里很是混亂,仿佛日日都是一樣的,都重疊在了一起,難以分清。
畹華的丫鬟寸心來請我去他的屋子。
我懶得動彈,也提不起好奇心,卻到底耐不住寸心在我耳邊嘰嘰咕咕說個不停,只好應付著過去。
畹華站在廊前的台階上等著我,一見了我就來拉我的手。
我不大有心情,嘆道:“你又弄了什麼奇奇怪怪的東西?我說了,我不想看”
畹華不做聲,只管把我往屋裡拉。
沒奈何被畹華拉進屋子,手腕被他扯得有些疼,正要發火,忽然就看見一人從陰影里站立起來,長嘆了一聲:“白芙——”
霎時,我便慌了:“畹華,你——”
畹華把我往前推了一步,說道:“你們慢慢聊,我先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