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起彩秀那陰冷的神情,不由地想到了最壞的結果。
說起彩秀,她其實早就不是丫鬟輩分了,只是年輕的時候伺候父親耽擱了婚配,等父親想起來的時候,她已經不願意嫁了。她伺候過我的祖母,服侍過大姐二姐,是我們家資歷很深的老人了,我從來都知道,她不大喜歡我,大概就是所說的“八字不合”。自我頂撞父親那一日後,她越發看我不慣了。
“完了。”我對容易和盈盈輕嘆一聲,“我要完了。”
盈盈瞬間發出一聲驚呼,卻被容易一把捂住了嘴。容易對我搖頭:“姑娘不要在這兒胡思亂想,不會出事的。”
我笑了一下:“你猜父親會怎樣發落我?”
容易和盈盈都說不上來。
我噗嗤一下反笑開了,一人臉上輕輕拍了一下,樂道:“能把我怎麼樣?最多不過罵一頓打一頓,難道還真能殺了我不成?鬧大了,讓城裡的人都看他的笑話?父親怎麼肯!”
盈盈信以為真,長長吁了一口氣。
容易卻搖頭:“姑娘該告訴林三公子,問問他的意思。”
我反而愣住:“為什麼要告訴他?”我把手中執著的團扇扔進容易的懷裡,笑了:“不許你悄悄的告訴他去,和他已沒有干係了。”
兩天後,父親回到家中,把我叫到了面前,既不是問我何時學的舞,也不是問我與崇謹的事。他和母親坐在一處,交談了幾句,隨即說道:“我給你定了一門親事,你母親聽過了也很滿意,想來也沒更好的去處了。”
這實在出乎我意料,一時間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父親顯然並不想聽我說什麼,繼而說道:“晉王的世子尚未納妃,已給我家下了聘禮。這門親事是林家保媒給你爭取來的,也是我們家門的榮光,你將來便是正經八百的晉王世子妃了。改日林家與我家結為秦晉,你該親自去謝才對。”
我沒想過,畹華與雲真私奔讓晉王世子妃的位置空了下來,為保兩家清白,竟拿我去頂上。
大約是我的臉色委實難看,母親問我:“我的兒,你怎麼了?”
我低了頭,避開母親關切的目光:“多謝父親,只是這門婚事,女兒不能答應。”
父親猛地一拍桌子:“放肆!兒女大事,是你答不答應的麼!”
母親不明就裡,埋怨道:“孩子還小,你有話好好說便是了,吼她做什麼?”
大概這一句話觸動了父親的神經,暴跳如雷起來,指著我的鼻子數落:“你知不知道她都幹了些什麼驚世駭俗丟盡臉面的事情!你還慣著她!她拜了一個妓女做師父,學賣笑人家的營生,叫我在萬歲面前丟人!還和林家的三小子廝混不清!可林家的三小子現在另聘了他人,又叫老子在整個秣陵丟人!這就是你養出來的好閨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