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佩捏著柳青門的下巴將她的臉對上自己。
不出所料,一滴淚正從她的眼角緩緩滑落。
容佩咬牙道:“真是氣人啊!真想將林三那廝從你心頭連血帶肉的挖出來,扔掉c燒掉!”
“你有何可惱的?又無半點真情。”
“看你窩囊,所以惱怒罷了。”容佩嘖嘖兩聲,搖了搖頭。
柳青門笑了一笑,嘆道:“你活得跟個沒有七情六慾的神仙一樣,哪裡懂得我們凡人的疾苦?情,並不是我願意落誰身上,便落誰身上的。”
容佩看她良久,鬆了口:“走吧,夜深了,送你回去。”
柳青門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時,忍不住回首望了一眼。
畫著九曲黃河萬里沙的屏風之前,宮辰亦正望向這邊,他看了一眼柳青門,忽的紅了臉,緩緩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
柳青門只覺一股悲涼湧上心頭,她轉過臉來輕嘆一聲,跟著容佩走了出去。
長清樓里孤冷寂寥,漫長的夜晚似乎總也望不到盡頭。
柳青門坐在黑暗之中,望著床幔上的繡花,怔怔地不出聲。盈盈垂著手站在一旁,猶豫良久,說道:“小姐出去後不久,林三公子就回來了,還帶了小姐要的那些東西,只是他聽說小姐是跟容公子出去的,便走了。”
“他是不高興了。”
盈盈噘一噘嘴,她本想說幾句不好聽的話,可若是她說了,姑娘勢必會心裡更加難過,便又將話咽了回去。
盈盈覺得自己的手忽然被人拽住了,跟著就聽到一陣壓抑的哭聲從耳畔傳來,哭聲凝滯苦澀,帶著某種撕心裂肺的疼痛,難以排遣。
那是柳青門絕望的淚。
她與林琰假裝得了溫存夫妻,卻假裝不了世事的艱辛。見了宮辰,她才徹底的明白了,為什麼林琰一定要娶宮家的小姐為妻,為什么半點希望也不給留給她——宮家能給林琰的,實在要比崔家能給的多太多。
情在這些世宦子弟的眼中,實在沒有前程來得重要。
次日清晨,柳青門是被幾個人說話的聲音吵醒的,她哭了大半晚,現在頭疼欲裂,實在難受,只得微微撩起床幔,把眼眯開一條縫。
恍惚看見柳媚坐在床前的椅子上,正和美英說著些什麼。她二人面前還杵著個人影,恍恍惚惚的也看不清,正要起身看個清楚,盈盈已經過來了:“小姐醒了?我給小姐大洗臉水去!”
“你醒了?”柳媚轉過身來一看,噗嗤一下樂開了,“喲,你這是都做了些什麼?兩個眼睛腫得跟倆水蜜桃似的!你還要不要見人了?”
柳青門正覺得眼睛不舒服,聽了柳媚的話,急忙捂住了臉,側過身去,背了二人重重往床上一倒。
柳媚走過去,拍了拍她的背,說道:“哎,多大的人了?一不高興就甩臉子給人看?還不快起來看看,新伺候你的人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