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青門點一點頭:“我不曾說令姐不是個和善的人, 你不要污衊我。只不過是多有些不方便罷了。”
“也是。”宮辰應和一句,也不再多言了。
觀月亭建在山的半中腰, 那座山不高, 有一小半是在裴家私宅里的。當時裴家選址, 本想換個地方,裴老爺子卻覺得“別有意趣”,故而就這麼落定了。
觀月亭下兩三步,有一澗小溪緩緩流過,小溪兩側生著不高不矮的白花花的蘆葦,風從蘆葦之上掠過,徐徐的吹入亭中,坐在亭子裡,仰頭就能看見山頂的月色。
此刻亭中只有宮辰與柳青門二人。
宮辰親自給柳青門夾了些肥美的鱸魚,又將時令菜蔬往她面前推了一推,笑道:“沒有他們看著,是不是自由了許多?”
柳青門站起身來給他和自己面前的酒杯里倒滿美酒,又拿自己的杯子輕輕碰了一碰宮辰的杯盞,笑道:“好是好,只是你把他們都遣走了,誰來伺候你呢?”
“你怕沒人伺候?”宮辰悶悶一笑,“我來伺候你就是了。”
柳青門嫣然的一笑,微微搖一搖頭:“我可經不起。”她說話間,髮髻間一根銜珠的金步搖跟著晃了一晃,襯著如水的月色,將她整個人都稱得有些朦朧迷離了。
宮辰眯了眯眼,舉起酒杯飲了一口。
柳青門嘗了一口那道清蒸鱸魚,笑了起來,連連又進了兩口,這才笑道:“果然味道好極了,我只當你是鬧著玩,沒想到這樣的會燒菜!”
宮辰莞爾道:“家裡兄弟多,我又小,母親怕爺爺對我不上心,特特的叫我去學做了爺爺最愛吃的菜,叫我孝敬給爺爺。爺爺高興了,會手把手的教我寫字,還會分半盞茶來我吃。”
柳青門支著頭笑道:“原來如此,你是覺得做菜有趣吧?”
“看給誰做吧!”宮辰又呷了一口酒,“上次我下廚,還是母親進宮去看望大姐的時候。”
他只是喝酒,似乎一口菜也沒有吃。
柳青門擱了筷子,端起酒杯也抿了一口。
酒的辛辣味一下灌入喉中,緊接著熱辣辣的感覺襲了上來。她猶覺不足,執起酒壺又滿一杯,匆匆灌下,如此反覆又是一杯,也不知幾杯下了肚,只是身上漸漸的有些燥熱了。
宮辰瞥她一眼,也多飲了兩杯,遂取出蕭來在她眼前晃了一晃,說道:“你說要聽的,還聽得麼?”
“聽得,如何聽不得?”柳青門托著腮,笑盈盈的說道,“你吹吧,我為你擊節助興!”
宮辰便將長簫附在唇前。
起初簫聲是低沉嗚咽的,慢慢的便悠揚起來,泠泠似有春雨灑街巷,徐徐若有清風拂過,漸漸的似有百花盛開在幽谷。
柳青門閉了雙目。
正當她聽得入興的時候,那簫聲卻戛然而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