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默然半晌,長嘆一聲說道:“好罷,我知道了。你先去吧,我有幾句話同青門說。”
趙瑤姬答應了,起身捧著佛珠離開了。
卻看見青門捧著佛珠跪了下來,捧著聚過頭頂,低頭說道:“先生,這些佛珠弟子不能收。”
李先生“嗯?”了一聲,轉過臉來,問道:“此話是如何說的?”
“弟子自絕於佛祖菩薩,所以不敢佩戴佛珠。”
“唉!”李先生嘆一聲,將佛珠一顆一顆從她手心之中拈了起來,又將她腰側佩戴的荷包解了下來,將佛珠放了進去,給她系回腰畔,說道,“看了你的舞,我就知道你是個傷心人。只是這裡的孩子,有幾個不是傷心苦命的?我也不是什麼能供奉神佛的聖女節婦,不過是給你做個護身之物罷了。”
她伸手將青門從地上扶了起來,嘆道:“你不要記恨瑤姬,她就是這樣心直口快的脾氣。”
青門搖頭:“不會。”
“這次的鵲枝舞,芸兒是跳不了了。我已奏請了太常寺卿,將鵲枝舞撤換下來,改做凌波舞,只由你一人來跳,你敢跳麼?”
柳青門抬起頭,又驚又喜:“先生,我敢跳!”
李先生頷首道:“好好,你答應就行了,我也倦了,你先回去罷!”
柳青門雖仍有話想問,但見李先生似疲倦極了,便不忍再開口,緩緩退到門口,就聽李先生緩緩說道:“你若想見林耿介,不要等著他來找你,他是不會來找你的。你應該自己去找他,有什麼話也同他當面講。他和你一樣,不過是個孤單的傷心人罷了!”
青門答應一聲:“謝謝先生,我知道了。”
入夜,又開始下雨。
柳青門換了一件秋香色的半新衣裳,撐了傘,只帶盈盈一人,親自步行前往林慎的住處。
開門的不過是個老人,奔入雨中匆匆不過片刻,林慎便頂著雨來了,瞧見她,急忙側開眼去,作揖說道:“聽說是青門小姐,以為聽錯了,請問你深夜前來有什麼事麼?”
柳青門開門見山道:“我是來見你的。”
“見c見我?”
柳青門點一點頭,舉起紅漆食盒說道:“我帶了酒和菜,想請大人小酌一杯,還請大人賞光。”
林慎往那食盒上掃一眼,讓開身來,說道:“請小姐先行。”
盈盈便撐著傘護著青門在前面走,林慎冒著雨在後面慢慢跟著,直進了林慎的臥房。
入了前屋,不過見一張半舊的桌案,一頂青銅香爐上懸了一幅對聯,下方一四把半舊的椅子並兩張桌子,竟再無他舞了。入了內室,只一張床,一副桌椅,並一些尋常生活物品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