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欽夠著眼瞧不全那女子,口內一面笑嘻嘻的應承,一面把步子往柳媚那邊挪。
柳媚乃明眼人,不過須臾便都知曉了,因同楊欽笑道:“楊官人可是前代宰相楊毅的後人?”
楊欽便笑道:“是啊,你是如何知道的?”
柳媚嫣然一笑,說道:“這也是巧了,我六七歲上的時候,楊老太爺往我們秣陵城遊山玩水,眾姐姐們陪著賞花觀月,我還遠遠的見過呢!”她把楊欽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一番,笑贊道:“楊官人可真有祖上的遺風,將來也必定能得個宰相做去!”
楊欽是個不知羞怯的,大大方方的讓她看了,笑眯眯說道:“多謝你的吉言,帶我榮升了,再謝你的好兒!”
說著,便往後看,問道:“這位瞧著面善極了,是”
柳青門一偏頭,看見平安正從對面的飛虹橋上過來,知道是來找自己的,便悄悄的推一推柳媚。
柳媚便笑道:“楊大爺一定是說笑了,這是我妹子,生得靦腆見不得生人。除了這次跟我上京城來玩一玩,竟再沒有去過第二個遠地了!”回頭拉著青門,佯怒道:“你見了人,怎麼都不會說話了?把我教你的盡忘了不成?”
柳青門順道下坡,只欠一欠身,稱一聲大爺便完事了。
跟來的那人卻是認得柳氏姊妹的,指了柳青門愕然道:“青門小姐,你這是”底下的話還未說全,平安小丫頭已經跑了過來,扯著青門的袖管嘰嘰咕咕不知說了些什麼,直叫柳氏聽了面色一變,也顧不得楊欽其他,辭了在場的各位,跟著小丫頭去了。
楊欽與伴兒皆是大駭,半晌都出去了,那伴兒才埋怨道:“今兒竟是奇了!怎麼那南曲的花魁娘子這般行事?叫人看不懂!”
“你說那老伎是南曲的花魁?”
那伴兒大笑:“柳媚雖然年紀大了些,但也不至於淪為老伎!老兄,你這嘴巴委實太厲害了些!”又搖頭道:“不是不是,我說的是她的妹妹,站在後面拿扇子遮著自己的那位。那位也姓柳,名叫青門,是現在南曲教坊的第一!”
“原來她是南曲的花魁,怎麼裝作雛兒似的?”
那伴兒便說道:“這誰又能知道呢?平日裡她和我們說說笑笑,談天論地的,也不見有半點生分——難道是見堯委兄你太嚇人,把個嬌滴滴的美娘子給嚇跑了?”
楊欽臉上不動聲色,心裡卻暗暗想道,方才那美人我雖未看全,但單看那眼,倒是和夫人說得一般無二,又不是孿生,怎麼天底下還有這樣相像的?況且她還有意躲著我,看來其中必有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