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門卻將他的手往下拉了拉,笑了一笑,淡淡說道:“我只是想到了,你也不是一輩子待在這裡,等這裡的差事結束了,萬歲一定會提你回京的。到時候你夫妻二人團圓,我c我又該置身何地呢?”
此話直中要害,一下就叫林琰僵住了。
柳青門卻仍是笑,嘆道:“我不是要教你為難,也不是非要做你的妻。我只是想和你過平平常常的日子罷了。我知道得很清楚,只是你已不是獨身一人,我也不再為良家之子,這夢,是只能在這山高皇帝遠的地方做一做了。”
林琰猛地站了起來,拉住她的手,道:“這次回去,我請萬歲下旨意!我有功在身,萬歲一定會答應我的!青門你信我,我再不負了你了!”
柳青門推開他鉗住自己的手,笑道:“你胡說什麼呢?要拿你這點血汗功勞來做傻事?再說,你要求萬歲什麼?把我賜給你做妾,還是做二房?崇謹,你別忘了,我是個連世子妃都不肯做的人,我的名字,是我自己掛入樂籍的。”
“你自己”林琰大為驚愕,“你怎麼能自己”
“我為什麼不能?”柳青門說起往事,忽然不耐起來,她頓一頓,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從崔家出來,我什麼也沒有帶,流落在街頭——我那時不過學了幾支舞,又哪裡有什麼其他的本領?只能靠賣藝混口飯吃。有個姓何的八十歲老頭子非要買我回去做妾,弄了人來搶,我和盈盈一路的逃,迫不得已才去向楚雲求救。那時候我就知道了,世人不把女人當人,唯有自強才能不受欺負。”
她冷笑一聲,說道:“不能出仕不能行商,除了周轉男人之中空手套白狼,我還能怎麼辦?”
林琰顫抖道:“別c別說了,別說了”
柳青門橫眉一笑,似變了一個人般,冷冷說道:“崇謹,你怎麼了?為什麼不敢聽下去了?難道你不想知道,我和容九到底是怎麼回事?——我選了他,為他做事情,大局小局,都是按他的意願辦事罷了!”
“一個伎子,能當眾的叫一個偽君子露餡,也能叫一個讀書人做官,更能叫一個做官的沒官做!”她說著,大笑起來,笑著笑著,漸漸便滾下淚來,“我喜歡那種感覺,凌駕於那些蠢材之上的感覺,那種感覺,真是叫我痛快極了!”
林琰伸手想去摸她,卻叫柳青門奪門跑了出去。
他拔腳剛要追,刺骨的疼痛便從膝蓋上襲來,只能咬牙在原地撐了一撐。
緩了一緩,林琰喘口氣想要出門去瞧瞧青門,卻看見後者忽然又從門外跑了進來,蒼白著臉看了一眼林琰,一句話也不說,藏到了凍石梅花屏風之後。
“青門,你”
“青門,是你麼?”
林琰話剛說了個開頭,就聽見有人自外面高聲疾呼,語調悽愴不已,沒兩下,就已經闖了進來:“青門,青門!是我,是宮辰啊!”
宮辰幾乎是跌進門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