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說,她通紅眼眸里那喜極而泣般的點點淚光是什麼回事?
她臉上那種慶幸他終於醒來的歡欣雀躍是怎麼回事?
若非頭上還裹著傷布,賀淵大約已經將自己給薅禿了。
他深深懷疑,自己或許還在重傷昏迷中,而眼前這荒謬到讓他完全無法理解的一切,大約是個莫名其妙的怪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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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蕎以齒沿輕輕刮過唇角,揚睫笑道:“他們說你自丑時醒來就一直不說話,始終迷迷瞪瞪的,眼神總對不準人。我這會兒瞧著倒還……”
見賀淵面色一會兒青一會兒紅,又頻頻蹙眉抿唇,趙蕎突兀收聲,上身略傾向他,抬手去探他額頭。
“是頭疼麼?”
賀淵倏地撇開臉,躲開她這過於親昵的接觸。
於是她的指尖就這麼虛虛滑過他額角落了空。
趙蕎愣愣盯著自己懸空的手,稍頓半晌後才收回來,無奈地笑著白他一眼。
“又沒旁人在,摸一下都不行?你這人還真是光占便宜不吃虧,很不江湖。”
以往他對她又親又抱時,她雖覺彆扭羞臊,卻是從沒躲過的。
賀淵慢慢扭回臉來,神色古怪地覷她片刻後,清清嗓子,艱難開口:“二姑娘這是……受信王殿下之託,前來探望在下?”
“啊?”趙蕎愣住,“你受傷了,我來探望你,同我大哥有什麼關係?”
賀淵眉心蹙緊,神色茫然地脫口而出:“承蒙關切。二姑娘多禮了。”
這客套之詞讓趙蕎徹底傻眼,根本找不著北。
“賀淵,你我之間可是‘非禮’的交情,就探望一下算什麼‘多禮’?”
賀淵似乎受到了驚嚇,靠在床頭的後背僵硬繃直。
雖因個人喜好的緣故而不曾習武,但趙蕎家中兄弟妹妹們大都自幼習武,是以她多少能看得出來,這好像是防禦的姿態。
這太過古怪,讓趙蕎不知所措,不懂他是唱的哪出。
各懷心事的兩人面面相覷半晌後,賀淵板著冷漠臉嚴肅道:“二姑娘慎言,我們不熟。”
趙蕎整個人都不好了,美目大瞠——
“什麼玩意兒?!你再說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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滿腦子亂成一鍋漿糊的賀淵非常客氣地請趙蕎先行迴避,將自己的近身侍者中慶喚到了跟前。
賀淵如臨大敵般瞪著中慶:“今日初幾?”
“什麼初幾?七爺您這是還迷瞪著呢?都十二月十三啦!”
中慶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就聽賀淵茫然又震驚地開口道:“冬神祭典不是十二月十二開始麼?若今日真是十二月十三,那我怎麼還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