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淵再度垂眸,握著杯盞的手輕輕晃了晃。
“不來也好。”
坦白說,他甚至不知該怎麼面對她才好,來了也是大眼瞪小眼。
她眼底那份傷心酸楚總揪得他發慌。
她難受,他也不好過。
可他又能怎麼辦?
他就真記不起自己與她有什麼情意繾綣的過往,想安慰兩句都不知從何說起。
中慶沒敢再多嘴,轉而道:“對了七爺,大將軍發了家主令,對祖宅那頭只說您是輕傷,不讓灃南來人添亂。他今早出京去利州之前單獨囑咐過我,說您受傷的事牽扯頗深,目前對外儘量不張揚詳情。您看,咱還接不接老夫人過來?”
上個月賀淵出京前曾吩咐,讓在這月下旬接老夫人過來,準備與信王府議親。
“既大將軍下了家主令不讓灃南來人,那還接什麼?”賀淵仰脖子將剩下半盞溫水飲盡,隨手把空杯遞給中慶。
他堂兄鷹揚大將軍賀征目下是灃南賀氏家主。
既下了家主令,那賀家上下都得遵從。
賀淵煩躁躁地揉捏著眉心:“況且,不是你告訴我,信王殿下與大將軍同去利州了嗎?”
信王府當家人都不在,議哪門子親?
而且眼下他這情形,看著趙蕎幾乎就是個陌生人,這親要怎麼議?!
他很少這樣說話帶火氣。
雖知他不是真的沖自己生氣,中慶還是驚到,立馬拘得跟鵪鶉似的。
賀淵板著臉悶躁半晌,下了床榻行出寢房。
中慶跟著出來,將去信王府致歉的事交代給小竹僮,便拿了披風亦步亦趨地跟到賀淵後頭。
既太醫官吩咐不能大動,賀淵倒也去不成哪裡。
只是隨意走走,發散一下心中鬱悶與無措罷了。
昨夜下了雪,此刻外頭是有些冷的。
撲面寒風夾雜著殘雪正融的凜冽濕意,頗有提神醒腦之功。
賀淵在中庭廊下停住了腳步。
到底他頭上還傷著,中慶不敢大意,勸著他將那連帽披風裹上遮好頭臉。
賀淵沒拒絕,怔怔盯著廊柱前的某處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