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淵正捏著信函邊緣,小心將蠟封處抵近火燭。聞言動作頓了頓,片刻後才漫不經心道:“龐大娘怎麼了?”
“說是二姑娘給她講了個什麼‘兇巴巴和冷冰冰’的故事,才說到‘冷冰冰遞了張銀票給兇巴巴做生辰賀禮,氣得兇巴巴將那銀票揉成團,就想塞到冷冰冰嘴裡’,之後這幾日就沒來了。”中慶說得直發笑。
冷冰冰?兇巴巴?這什麼亂七八糟的。
賀淵眉心微蹙,問出口的卻是另一句:“為什麼送了銀票做生辰賀禮,就要被揉成團塞回到嘴裡?”
“哦,說是因為‘兇巴巴’無意間抓到‘冷冰冰’一個把柄,‘冷冰冰’怕‘兇巴巴’泄露出去,就成天跟著盯梢。‘兇巴巴’脾氣不好,成天被人這麼跟著也窩火,偏‘冷冰冰’還送張銀票,又沒說是個什麼意思,‘兇巴巴’就以為這是將自己當成了想敲竹槓的下三濫,自然火冒三丈了。”
“哦,那是該生氣,”賀淵將封好的信函遞過去,“所以,那銀票最後真被塞回‘冷冰冰’嘴裡了?”
“龐大娘抓心撓肝也就是為這個啊,後面的事趙二姑娘還沒講呢,”中慶頗有點幸災樂禍地咧嘴,“完,這下怕是七爺您也要跟著伸長脖子盼趙二姑娘再來了。”
“你想多了,我就隨口問問而已,”賀淵揮揮手,“太陽快落山了,這時送東西上門不合適,你明日早些送去信王府。”
“是。”
書房門被關上後,賀淵若有所思地凝眸盯著對面書架看半晌。
良久,他抬起左手反折去摸了摸後頸,不自覺地嘟囔:“我可不會好奇到抓心撓肝盼著誰。”
不過話又說回來,那個“冷冰冰”是不是有點毛病?當面盯梢正和人僵持得不愉快呢,上趕著送哪門子的生辰賀禮?
說不上為什麼,這莫名其妙的故事竟讓他有些許似曾相識之感。
所以最後那銀票到底有沒有被塞回“冷冰冰”嘴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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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巳時,賀淵坐到飯廳里時,神情是少見的疲乏頹靡。
中慶一早去信王府送東西,這時只小竹僮在旁為他布菜。
小竹僮見他那模樣,忍不住低聲關切一句:“七爺,昨夜沒睡好嗎?”
“做了一晚上怪夢。”賀淵沒好氣地隱了個呵欠,忍得眼底泛起薄淚。
整夜的夢境裡,那個看不清臉的“兇巴巴”火氣沖天捏著團成團的銀票,手抬起又放下,到他醒來也不知那銀票到底有沒有被塞回“冷冰冰”嘴裡。
真是又急又累,身心疲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