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大夫,我只是個和夫婿一起帶說書班子跑江湖的人。就算手頭不拮据,那也不是什麼富商巨賈。若不時時算著這三瓜兩棗,手底下十幾號人跟著我喝風飽肚?”
趙蕎這副老江湖的口氣讓韓靈刮目相看。
總算咳完回來的賀淵才坐下,就見趙蕎已經放下碗筷了。
他眉心微蹙,看著她面前那還剩一大半的餅:“剩那麼多?”
方才嗆著後咳了那半晌,此刻他的嗓音沙啞沉沉,聽不出是個什麼情緒。
一路上他都冷冰冰的,趙蕎以為他同韓靈一樣,是因她堅持提前出京害他們不能與家人過完十五而對她心有不滿。
此刻賀淵這句含義不明的問話,在趙蕎聽來就是在暗指她浪費。
於是她也不痛快了。
她緩緩站起身,深吸一口氣擠出假笑:“你們先吃著,別亂跑,也別隨便同夥計搭話。我去洗個手就回來,這餅吃得我滿手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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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蕎出去後,韓靈趕緊端起豆漿喝點壓壓驚。
然後才長長舒了口氣,拍拍心口覷向賀淵:“嚇我一跳,以為她要發脾氣掀桌。你說你也是,姑娘家本就食量小,她平常又吃得精細,一時吃不慣,剩就剩吧,你凶她做什麼?”
賀淵垂睫掩去眸底懊惱,抿了抿唇:“我沒凶她。”
韓靈覷著他的神情,嚼著餅想了半晌。
忽地靈光一閃,語帶試探:“莫不是你看她吃太少,心疼了?”
他們是昨日黃昏時分出城的,晚飯自然沒來得及吃,路上將就墊了些果子點心而已。
“誰心疼了?”賀淵冷冷剜他一眼,壓著嗓子道,“她方才不是說了?跑江湖的人,連幾個銀角的渡船資都得算著省。那又怎會浪費?”
“倒也是這個理。”見事情與自己猜的似乎不同,韓靈撇撇嘴,繼而點頭認同了他的說法。
“你一慣做什麼事都精益求精,連這小小細節也能周全留意,難怪陛……難怪備受器重。”
賀淵端起自己面前的豆漿,默了片刻後,淡聲問:“我方才,語氣很兇?”
韓靈想了想:“也不是凶。只是冷漠中透著一絲嚴厲。”
之後兩人都沒再說話,各自悶頭進食。
等趙蕎甩著手上的水珠回來時,發現自己剩的那大半塊餅不見了。
她震驚的目光在韓靈與賀淵之間來回穿梭:“誰?!誰偷吃了我的餅?!”
倒不是計較半塊餅,本來也吃不完。她震驚的是,眼前這兩人可都不是能拉下臉面,隨意撿別人剩飯的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