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的賀淵沒有答話,氣氛一時古怪靜謐。
趙蕎有些不不自在地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趁著此地風俗亂來。到時我的面具絕不會扣到你臉上,更不會強拉著你去鑽林子。”
若是平常,她說這樣的話,他必定會羞惱無措地咬牙切齒,斥一句“趙大春你個小流氓”之類的話。
但此刻他出乎意料的繼續沉默著。
趙蕎深吸一口氣,翻轉身來面對他,嚴肅輕詢:“你今夜回來得太早,莫非是在邱敏貞那裡碰到什麼麻煩了?”
“沒有麻煩,很順利,”賀淵的聲音低低沉沉,“明日你只管好好玩,旁的事不必費心再打聽。”
趙蕎咂摸著他這話里的意思不太對勁,猛地瞪大了雙眼:“為什麼?”
“明日過後,你即刻啟程回京,”他緩聲輕道,“之前我讓柳楊將周邊幾城能用的內衛暗樁都召過來,按事先約定,他們明日就會進松原來與我匯合。進山的事,之後我安排他們去打探,用不上你了。”
趙蕎怔忪片刻後,嗓音急躁微顫:“當我不知你是什麼樣的人?!故意把話說得像過河拆橋似的,以為這樣我會氣得不願搭理你,就不會追著你問東問西?做你的春秋大夢!”
賀淵沒有回答,兀自閉上眼做沉睡狀。
趙蕎愈發不安,伸出手來隔著棉被一拳捶在他肩頭:“不要裝睡!你今夜在邱敏貞那裡是不是看到,或聽到了什……喂!”
他居然握住了她的手。將她的拳頭收進掌心,握得緊緊的。
作為一個不曾習武的普通人,趙蕎在黑暗中五感暫廢其四,唯觸覺格外敏銳。
她驚訝地察覺到,賀淵的指尖微涼輕顫抖。
好像正極力壓抑著什麼。
這到底是在邱敏貞那裡得到了怎樣驚人的壞消息?!
“賀淵,你,還好嗎?”
“還好,”賀淵疲憊而沉重地輕聲細語,“只是心頭很亂。你乖些,別再鬧我。嗯?”
其實他不是想瞞她,只是今夜在邱敏貞官邸偷聽到的那個秘密過於驚人,他說不出口。
今夜他本打算再伺機在邱敏貞那裡找找關於戍邊軍前哨營的布防圖,便一直潛在邱敏貞書房的房頂上。
卻正巧碰見黃維界從隔壁過來與邱敏貞密談。
——維界兄,你我既已走到這一步,早就沒有回頭路了。只是淮南堂口的蠢貨們太不當心,導致我們許多事不得不提前而已,怕什麼?鄰水的事過後,趙澈與賀征就被秘密派往利州,很顯然陛下是將疑心落在嘉陽公主頭上的,根本不會留意咱們這邊!
——誒喲我的邱將軍,您心大能扛事,我可比不得。慶州方家與淮南程家這眼看著就是要反水的意思!若他們當真就此收手、作壁上觀,光你我兩家那是獨木難支啊!眼看這封山禁令已拖了大半年,原本出入山中採藥、捕獵為生的山民已有所揣測議論,再不解禁說不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