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年信王殿下斬了姜正道與姜萬里父子,加之有紀君正將軍大軍壓境,姜家其他人沒有更多後招,也沒有魚死網破的底氣,這才選擇坐下來與朝廷談條件。而松原的情況,與允州有些不同。”
賀淵輕輕轉著掌心的小茶杯,沉嗓輕寒。
“邱黃兩家在松原的民望極高,若他們裹挾松原全境的人與官軍抗衡,朝廷投鼠忌器勢必不敢打太狠,就會進入拉鋸戰。最要命的是,崔巍山背後,就是虎視眈眈的吐谷契。”
朝廷可以與允州拉鋸混戰,對松原卻不敢。一旦松原亂了,背後吐谷契趁虛而入坐收漁翁之利,那就成了國之大禍。
“眼下他們又已與吐谷契有所勾連,若陷入拉鋸,搞不好他們會直接引狼入室。”
趙蕎傻眼:“倆王八蛋都勾連外敵叛國了!居然又打不得,那,就這麼看著?”
“要打,卻必須速戰速決。”
賀淵深吸了一口氣,終於抬眼看向趙蕎,“陛下要你查的事已經有結果,你可以回京復命了。”
“為什麼你要留下?你是武官,不是武將!況且眼下你在長休沐期間,就算朝廷集結大軍打松原,也不需你內衛左統領上陣啊。”趙蕎又是驚憂,又是不解。
“在原州時,我已預判松原大約是非打不可。從葉城過來的前一日,我命柳楊前往原州軍府,讓他們火速傳訊回京請陛下儘快定奪。軍府傳訊快得多,來回最多半個月。我留在這裡帶人將松原境內的情況盤得更細些,大軍來時便不需再費時刺探消息。也順道盯緊黃維界與邱敏貞,必要時可以設法拖一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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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蕎看著他,嘴唇動了數回,最終卻只是拿茶杯與他碰了碰,以示告別之意。
當初與賀淵定情時。她大哥趙澈問過她——
“阿蕎,京中高門貴女對賀淵追捧者甚多,卻沒有一個真正近他的,你道是為何?你明白自己挑中的是個什麼人嗎?將來需陪他共擔的是什麼,你想清楚了嗎?”
那時她答得斬釘截鐵,然後就看到大哥笑了。
大哥說,“旁人只看到他年少位高,卻常忘了他還‘權重’。他肩上擔的責任遠比旁人所見要重得多,不僅僅只是保護二位陛下那麼簡單。無論任何時候,若遭遇有可能動搖國本的危險與隱患,他的金雲內衛左統領腰牌效力僅次於陛下、帝君、我及兩位柱國將軍。”
“若成為賀淵的伴侶,你非但無權因他為國赴死而軟弱、攔阻,甚至不能在他轉身離去之前掉下眼淚,羈絆他的腳步。”
“阿蕎,既你決定就是他了,那你記住,其身已先許國,然後才屬於你。”
從小到大,大哥的教誨,她都記得很清楚。
若名正言順真成了賀淵的伴侶,面對今日這樣的情況,她是不能再多說一個字的。
更何況,如今的她對賀淵來說,只不過是奉聖諭一道出來辦差的臨時夥伴。
“行,那我走了。你自己行事多加小心,”趙蕎故作輕鬆地笑嗤,“誒,你總偷偷打量我這面具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