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朝廷又還需要他以“歲家神巫後裔”的身份去松原安撫民心,所以用腳趾頭想都知,屆時必定重處趙蕎這從犯以儆效尤,對歲行舟倒會輕輕放過。
這也怪不著誰。
誰讓她是個碌碌無為、在大局面前毫無價值的宗室女。
無論是與賀淵定情,還是幫助歲行舟私行巫術,那都是趙蕎自己決定的,她倒沒有後悔或怨恨。
對於自己這個無事風光、有事驚險的悲催宿命,她很小時就明白了。
所以在與賀淵定情之前,她是想過許多的。
與這樣一個人攜手,對她來說是非常不聰明的選擇。若有朝一日賀淵對她情轉淡,待她不好,甚至要棄她,她只能認命接受,默默離開,連像尋常姑娘那樣哭鬧指責負心人的資格都沒有。
這風險可真大。
可感情之事,喜歡了就是喜歡了,能有什麼法子?她最終還是鼓起勇氣握住他伸過來的手。
而賀淵顯然也明白她選擇了他後要抱負如何的忐忑與不安,所以他一直極盡所能地待她好。
慣著她,讓著她,將自己放得很低,甚至說出了“趙門賀郎就趙門賀郎吧”這樣的話。
他是想讓她知道,哪怕他在兩人中是占盡優勢的那一個,他也不會動用自己的優勢去傷她。
這次賀淵為她從鍾離瑛那裡爭得能立下大功的候選機會,更是要徹底解決兩人之間天然的不對等。
也讓她在餘生里,再不會因“毫無建樹的宗室女”而成為別人眼中可有可無,隨時可以被放棄、被犧牲被打壓的那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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馬車停在信王府門口的照壁前,趙蕎與賀淵下了車相對而立。
悶燥的盛夏黃昏,蟬鳴鳥啾都透著急促,夕陽金暉迤邐一地,將兩條身影拉得細細長長。
“我會全力以赴,將這件事做到最好,”趙蕎笑揚起下巴,以齒沿輕刮過唇角,不懷好意地眯眼覷著賀淵,“可若我真將這功掙下,得封二等爵,那按律我就有權多兩個小郎君。你不怕啊?”
“怕啊,”賀淵幽幽垂眸,睨她,“所以,你會有小郎君嗎?”
趙蕎笑著左顧右盼,不答反問:“你說說你這人,寧願自己抱著不知幾時會被打破的醋罈子提心弔膽,也要巴巴兒替我爭來這機會,是傻嗎?”
他從來沒有辜負過她當初回握住他手的那份勇氣,一直義無反顧把她的利益放在最前。
雖兩人之間從未將此事說破,但他清楚趙蕎選擇與他攜手是賭上了什麼,所以他想盡辦法不讓她輸。
他待她是真的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