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淵點點頭:“對。所以陛下已下令讓歲行舟與前哨營一行直接從東境趕往松原。前哨營的人交由沐霽昀重組建制,同時任命歲行舟為松原郡府大神官,無實權,不涉具體軍政事務,只管當地祭祀與為民祈福諸事,俸祿與松原郡守陶鶴林等同。”
神武大將軍府與兵部已做好相應溝通,對外宣布前哨營在遭遇雪崩後跌入廢棄礦道,意外活了下來,並憑藉訓練有素的絕境生存能力與意志堅持到獲救。
至於活不見人死不見屍的歲行雲,則按“戰後失蹤將士”記錄在案。
朝廷於檯面上給出一個在世人看來勉強合理的說法,能免去很多麻煩。
至於民間議論或傳言,那種事無法避免,只要朝廷沒有在官文、卷宗記錄上做出任何確認,那傳言就只能是傳言。
古往今來這種讓世人霧裡看花的奇談怪論、千古之謎可多了去了,時間久了就沒人當真的。
“這樣也算皆大歡喜。大神官歲行舟在松原能得民眾擁戴與尊敬,朝廷也不會薄待他,行雲就能少一樁牽掛。”趙蕎抬手按住衣領遮蔽下的鎖骨處。那裡掛著歲行雲送給她的芙蓉石小狐狸墜子。
她還是相信歲行舟說的,歲行雲被送去了另外一段時光里,好好地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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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廿八,各地軍府選派來京受訓火器使用的將官們,會同執金吾名下北軍五人、金雲內衛五人,總共六十三人在雁鳴山正式集結,預計為期半年的訓練正式開始。
為不影響武科講堂學子們日常行課,督學特地將後山湖畔的備用演武場劃為火器訓練專用,學子們只能在典正官的安排下才能前往觀摩,不得莽撞私闖,這也保證了學子們的安全。
受訓將官們都是各軍府精挑細選出來的,其中不少人都有親身征戰的經歷,氣勢就與尋常武卒大不相同。
面對這些人,慕映琸在氣勢上實在無力彈壓,吼了快半個時辰的“列陣”口令,只有北軍五人與內衛五人依令站好,其餘人根本不理他,三五成群圍在一起說說笑笑。
就在慕映琸即將崩潰時,一襲玄色束袖武袍的趙蕎總算出現了。
他如見救星,奔到趙蕎面前,吼到微微嘶啞的嗓音里滿是委屈和無助:“他們故意不聽令的。這是軍中慣例,下馬威。”
行伍多年之人向來慕強,初初集結在年輕又無功勳資歷的新任主將或上官麾下時,總會用類似的試探挑釁來暗暗評估對方是否夠資格帶領自己。
這算軍中一個說不上好壞的風氣,是年輕將官新上任時必須面對的第一仗。
年輕,又無功勳資歷,這兩樣,趙蕎與慕映琸都占全了,今日這場面是註定會來的。
“你要不要讓賀大人出面,幫忙震懾一二?”慕映琸小心翼翼地建議。
趙蕎回頭對身後幾名抬著箱子的雜役官揮揮手,示意他們跟過來。
又對慕映琸笑“呿”一聲,邊走邊道:“若借賀淵的勢,是能暫時控制眼前局面,可之後的日子裡,這些人對我倆就徹底不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