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浴更衣後的賀淵一襲月白寬袖袍,負手立在二樓闌干前臨風俯瞰,英朗倜儻如踏花少年。
片刻後,他眼神突兀一滯。
水陌畔的石上坐著已換了金紅衣裙的趙蕎,懷裡捧著個白玉瓜。
見他瞧見自己,她將明麗俏臉仰得更高,笑得拋來個賊兮兮的媚眼兒,末了還衝他勾了勾食指。
這裡處處刻意的造景本就意在引人往“污七八糟”上去想。
此刻她坐在那華艷魅惑的光景里,纖潤細白的手指遠遠隔著夕陽當空虛虛勾動,更是實實在在撥得賀淵心下砰砰然,四肢百骸驀地有甜暖酥麻的熱流涌動。
他的腦子還暈乎乎不知想些什麼,身體已先行一步,右手拍在闌幹上,一個旋身便從二樓縱躍而下。
矜雅高華的月白色臨風翩躚而下,如月光墜入夕陽,畫面有種不合時宜的荒謬,卻又透著如夢似幻的飄逸風流。
趙蕎顯然被嚇了一跳,倏地站起身來。先是驚瞪美眸僵在原地打量他半晌,直到確認他無事,這才抱好懷中的瓜又坐了回去,沒好氣地遠遠嗔他一記白眼。
最後沒繃住,甜甜笑開。
看她那澄澈明淨的笑臉,就知她挑這裡住時並未察覺景中玄機,渾不知自己這模樣根本就是羊在狼窩,一呼一吸、一顰一笑對狼崽子來說都是胃口大開的理由。
賀淵心中盪開一圈又一圈悸動漣漪,燥得面紅耳熱。連忙避開她的注視,赧然抿笑垂眸,大步流星向她行去。
步履無聲卻又略顯急切,仿佛青澀少年偷偷背著旁人趕赴心上人的甜蜜邀約。
又仿佛初次捕食的狼崽,撒開蹄朝著心儀的小肥羊躥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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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前頭發現了一眼山泉井。天這麼熱,正好可以將這顆瓜放到井裡沁一沁再吃,”趙蕎美滋滋笑得搖頭晃腦,“看,大當家多疼愛你,都沒有想著吃獨食。”
賀淵接過她懷中那顆白玉瓜,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側。
“不是說好會安排我住你隔壁?趙大春,你管這叫‘隔壁’?”他隨手比劃了一下兩座樓之間的距離,語帶抱怨,又卻像撒嬌,“隔了最少得有十丈遠!”
“不喜歡?那好吧,你回去收拾收拾東西,我找個人來同你換?”趙蕎挑釁乜他,意有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