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姝停了一下,她很想問,皇帝在裡面嗎?可她又不能問,她怕自己一張口,那種致命的恐懼就會噴薄而出,讓她崩潰。
她想活下去,所以她不能崩潰,她要鎮定!
“娘子請吧!”小黃門又催了一聲,可他並未給她開門,還有剛才,也沒有給她撩轎簾。
吳姝吞了口唾沫,伸出風塵僕僕的手,摁在木門上,用力一推,門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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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你別動,剛剛摘的鮮花。你這一碰,花瓣會落的,待會管事姑姑又得罵我沒看好。你若喜歡,那花園裡多著呢,你自個去摘。”
身量還沒長齊的小宮女,伶牙俐齒,一頓好嗆,讓他好一頓錯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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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第一次見面,就是推門的那一剎那,她的直面不懼,而他是驚訝有趣。從不會像現在這般,戰戰兢兢,帶著某種不可跨越的鴻溝。
如果時光能夠輪迴,她是否能在當年推門的那一剎那,收住口無遮攔的言語,忍住對管事姑姑的怨憤,而不是對一個“陌生人”發泄呢?
可時光從來不會給人糾錯的機會。
門呀吱一聲,被吳姝推開,屋內清雅的香氣撲面而來,明亮雅致,卻沒有人!
吳姝拘謹地撥了撥散落的碎發,有些怔忪無措。
正要轉身去問,小黃門點著頭關門,自始至終也沒有跟她再說一個字,吳姝一個“你”字卡在嘴裡,望著緊閉的門,她連拍門和嚷叫的力氣都省了。
在這裡,皇帝的話就是聖旨,多問一個字,就是“抗旨”。過去這麼多年,什麼都能忘,唯獨這一點,像命一樣地刻在她的身上。
事情就是這樣,她被九公主身邊的何姑姑誆騙,被接進了宮,住進乾清宮的一個小屋裡,沒見到皇帝,也沒有見到其他人。
屋裡吃食洗漱恭桶一應俱全,吳姝扛不住一天的勞累,又緊張了大半宿,終於吃了點東西,在榻上沉沉地睡著了。
夢中,吳姝回到了花房,她推門的剎那,被她衝撞的晏王面前。
她以為她這次死定了,可不知哪裡來的勇氣,突然有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豪邁,讓晏王對她起了一點“興趣”。
吳姝:“我不是故意冒犯你,你也許不知道,我們的命比這花花草草還要低賤。所以,你要生氣,就直接打我好了。”說完眼一閉,一副視死如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