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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勇敢的孩子。」

聽到顏泠弦帶有溫度和笑意的這句話,修沐的耳根紅了。至於臉上有沒有紅,顏泠弦倒是看不到。

把臉埋在顏泠弦脖頸處的修沐早已滿臉通紅了。她想,上神大人可真好呀!

那女鬼看著兩人互動,到底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該插話,見到兩人的對話終於停止,她急忙趁著這個當口,將自己所謂的冤情和盤托出。

女鬼名叫麥小美,被人害死的時候二十三歲。

她文化程度不高,只有初中學歷,她出自農村,家裡人重男輕女,認為她一個女娃,能識字就已經很好了,等她小學畢業的時候,就不打算再讓她上學了。藉口便是,家裡的地需要人種。可是她那時候只是一個十一二歲的孩子,瘦瘦小小的一小團,甚至沒有那個比她足足小了三歲的弟弟長得高。

但是,她家人的想法並沒有得逞。在社區的支持下,她勉強讀完了初中。完成了義務教育之後,恰巧趕上了改革,家裡的地變得值錢了。原本不值一文現在變得金貴無比的土地自然不會讓她來插手。於是,她就被自己的父母逼著到城裡打工。

麥小美至今還記得自己父母把自己趕出家門時候所說的話:「你就是個賠錢貨!過幾年就是別人家裡的東西了!還不如趁你沒出嫁的時候多給老子賺幾年錢呢!」

「你是個當姐的,你得為了你弟弟以後娶媳婦兒攢錢!」

「要不是生了你這麼個賠錢貨!老子早就給老子的寶貝兒子攢夠錢蓋房子了!」

「對!都是你這麼個賠錢貨!掃把星害的!」

聽著自己的父母一口一句賠錢貨,麥小美沉默了。她習慣沉默,一如這麼多年她默默地遭受自己親生父母的打罵一般,她只有痛的快要死掉的時候才會發出一兩聲嗚咽。

第二天,她就收拾行李去城裡打工了。說是收拾行李,可是她沒有任何東西可以帶走,唯一她惦記的,就是她三年前去世的奶奶留給她的一個小熊。在這個家裡,她哪裡藏得住東西呢?於是,她視若珍寶的小熊被自己的弟弟當做垃圾一般,棄如敝履。

她最後只帶了那個早已破破爛爛的小熊離開。她原本以為,自己一切苦難的根源在於自己的那個家庭,可是在步入社會、開始感受這個世界優勝劣汰的殘酷環境之後,麥小美發覺,自己苦難的根源,依舊在於自己。

她有時候甚至在想,莫非是她上輩子的罪孽太過深重,老天才讓她這輩子來償還的?

她還是個十幾歲的姑娘,可是她已經學會了如何在這個殘酷的世界裡苟延殘喘。初/潮、懵懂、萌動,她都是一個人度過。

她其實和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普通的女孩一樣,她也嚮往著美好的事物,她也喜歡好看的裝飾。可是她最終,只能抱著自己那個破碎的小熊獨自在深夜裡哭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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