嚶鳴很尷尬,“唉,我就是隨意叫了一嗓子……”往慈寧宮的路上還在費思量,連天棚都搭起來了,鬼見愁不是想讓她晚晚上夜吧!為了折磨她,這耗資也太大了。
太皇太后那頭,對她的曉事兒很滿意,“只是辛苦你了,上夜不容易,整夜不能睡踏實。”
嚶鳴笑著說:“這是奴才的本分,奴才不能為主子分憂,就盡奴才所能好好伺候主子吧。”
太皇太后頷首,愁著眉道:“皇帝讓你送綠頭牌我也聽說了,這個太兒戲了,沒有做主子的氣量。你呢,也得容一容他的小性兒,他六歲登基,沒人和他抬過槓,就連擎小一塊兒長大的伴讀,見了他也只有磕頭的份兒。你將來是他親近的人,他自己知道,才有意和你使性子,你心裡頭明白了,也能處處包涵他。”說罷慢慢頓下來,半晌復一笑,“昨兒寧妃上我這兒哭來了,話里話外的,像是因你受了罰。你今兒正好來了,我且問問你,有沒有這回事?”
第50章 大暑(5)
嚶鳴心裡一跳, 要說親疏, 還是已經成了皇帝後宮的寧妃和太皇太后更親。如果寧妃因為侍寢受了刁難一狀告到太皇太后跟前, 自己多少怕是要受些責難的。
該不該交代實情, 她也思量了,其實她的那點小算盤皇帝能看出來,太皇太后自然也能。這會子再找藉口多番掩飾,顯然不是明智之舉, 或許老實招供了事情原委,反倒能在太皇太后跟前掙個實誠名兒。
於是她蹲了個安,細聲說:“老佛爺,奴才不敢瞞您,寧妃打發宮女往敬事房送銀子時, 奴才就留心她了。後來奴才有意打翻了銀盤,挑了寧主兒的牌子塞到主子手裡,也是為了捧殺她。”
太皇太后很意外,“為什麼?你不是個心胸狹窄的孩子,就沖你進宮這程子的言談舉止我就能瞧出來,能叫你這麼針對, 想必事出有因吧?”
嚶鳴垂首說是, “那天先皇后發引, 後宮小主兒隨老佛爺儀駕一同入鞏華城,寧妃在背後議論奴才, 拿她娘家的什麼親戚打比喻, 又是庶女又是和姐夫弔膀子的, 把奴才說得十分不堪。奴才不願意記仇,也從不喜歡為難人,可奴才有氣性,不能這樣任人在背後編派。奴才是正經人家的姑娘,不懂什麼叫弔膀子,寧主兒是宮裡主子,本該言行體面,合乎身份才是。可她當著闔宮主兒這麼說,叫奴才十分難堪,往後也不好做人。”
太皇太后慢慢點頭,“我原說呢,世上哪裡來無緣無故的仇怨。你放心,她朝我告狀的時候,我沒給她好臉子。她是內務府富榮的閨女,仗著她阿瑪的勢,平時張狂得沒個褶兒。她欺上瞞下走宮的事兒,我也聽說過,這就是宮裡沒個內當家的難處,要是當初的孝慧皇后問事,也不能縱得她這麼沒規沒矩。”說罷拍拍她的手,笑道,“我先前還想,你怕我責怪,可是要替自己周全,畢竟這事兒全是她的錯處,你就是推得一乾二淨,我也不能怪罪你。沒想到你向我和盤托出,總算你有事不瞞我,這是你的好處。你教訓她教訓得對,是該讓她長長記性才好,也給那些看熱鬧不安分的提個醒兒,別跟著起鬨架秧子,尊卑還是要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