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見她知情識趣,感到十分滿意,趁著這次的大好機會,先得向她重申一下自己的立場,“你一次又一次壞了朕翻牌兒的雅興,想必還是因為這個緣故吧?先頭朕抬舉貴妃叫你吃味兒,後來朕要御幸後宮,你也不受用。朕知道,女人三從四德,你往後全指著朕呢。可你的心胸應當開闊些,朕是帝王,江山社稷在朕一身,朕也有迫不得已的時候。”
嚶鳴臊眉耷眼聽他歪曲,心裡很不是滋味。
“主子的難處,奴才何嘗不知道,白天日理萬機,到了晚上還得填主兒們的虧空,要數辛勞,天下沒一個人賽得過您。其實奴才也是知書達理的,”她萬分真誠地說,“奴才盼著主子龍馬精神,您每回翻牌兒,奴才都替小主們高興呢。頭一回寧主子的事是奴才錯了,二回是您自己叫去的,也怨不著奴才。今兒呢,您不是都讓怡嬪坐下了嘛,奴才慣會看眼色,料著八成是要留怡主兒伺候……您瞧,奴才回回都真心實意盼著主子遍灑甘霖,不敢存半點私心。至於回回砸鍋,裡頭還是您的緣故居多,奴才不敢擔這個罪名。”
所以什麼是小人嘴臉?這就是!還慣會看眼色,她到底長了雙什麼眼睛?該不是雞眼吧!
皇帝冷笑連連,“你可真說得出口啊,如今全是朕的不是了?朕問你,你頭回收了寧妃八錢銀子,這回又收了多少?”
嚶鳴說沒有,“這回奴才一文錢也沒收,您可以傳問瑞生和我跟前丫頭。從昨兒到今兒,奴才不是在養心殿就是在他坦,沒和任何人有過接觸。”
“一文錢都沒收?”皇帝品咂出了更叫人氣悶的真相來,“看來你拿朕走了回人情,打量朕不知道?齊嚶鳴,你可真是喪心病狂,什麼喪良心的事兒你都干,難道你就不敬畏凜凜天威,不怕朕要了你的腦袋?”
這大概就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吧,遇上了這麼個胡攪蠻纏的主兒,簡直像秀才遇到了兵。做奴才的,最要緊一宗就是學會揣摩主子心思,她琢磨了半天,最後遲疑地問他:“主子不悅,難道是覺得自己越來越不值錢了?”
這下皇帝又給氣得噎住了,他捂著胸口沖她指點,顫聲說:“好……好,齊嚶鳴……算你厲害,你給朕等著!”
類似這種恐嚇一向十分奏效,因為越是未知越是恐懼。嚶鳴膝頭子一軟,“奴才又說錯話了……”
“站著!”皇帝見她要跪,厲聲道,“你多番對朕不恭,以為一跪了之就能贖罪?朕用不著你跪,自有法子懲處你。現在你給朕滾出去,還戳在朕眼窩子裡,是想氣死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