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祿不知道他要幹嘛,但很快把主子要的東西都備齊了,托著金剪子道:“萬歲爺,您要織補什麼?奴才這就傳四執庫的人……”
皇帝擺了擺手,打斷了他的話。
左手白紙,右手金剪,他開始剪圓片兒。剪好了在中間鑽個眼兒,把線從那個眼兒里穿了過去。
沒木棍怎麼辦呢,找一支筆撅斷了筆頭就是現成的。他仔仔細細把線的另一端繞上去,待一切完成時抬起眼,正對上德祿那張不明所以的胖臉,他也不理會,起身便上慈寧宮花園去了。
這個時節還有蝴蝶,慈寧宮花園裡的花兒多,從小徑上走過,間或能看見翩翩的幾隻。皇帝捏著筆管站在一叢花前,下令守住各處入口,不許放一個人進來。
這下花園裡沒人了,只剩德祿和三慶子遠遠站著,他別彆扭扭把筆管提溜起來,當風揚了揚,紙片輕巧地在他袖底翻飛,可惜那些蝴蝶好像壓根兒沒瞧見。怎麼辦呢,再把筆管舉高點兒,像姑娘揮手絹似的輕輕搖擺,萬歲爺的這個舉動,把遠處的御前紅人們嚇得心都要停跳了。
三慶說:“管事的,主子這是在幹嘛呢?”
德祿臊眉耷眼說:“我也不知道,難道是在作法?”
於是兩個人揣著袖子窮琢磨,琢磨了半天,看萬歲爺把紙片兒都送到蝴蝶跟前去了,三慶說我明白了,“萬歲爺這是在逗戶鐵兒①吶。”
真是個驚世駭俗的發現,三慶說完,和德祿驚恐地對看了一眼。
德祿心裡七上八下,“慶子,你瞧萬歲爺,最近是不是變了好些個?”
三慶點點頭,“變得咱們都快不認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