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樣的想法極是寒心,寒了姜荺娘的心,也寒了自己的心,連莊錦虞聽了都覺得寒心不已。
若是姜荺娘當初不是為了她這個父親免於牢獄之苦,何必要放下尊嚴臉面,做出那樣有損名節的事情。
因這些事情,她後來又受了許多苦楚與委屈,那時她的父親卻正收受了林清潤的好處,想要將她轉手賣了。
她早些時候大可像姜家其他姐妹那般選擇在體面時自縊。
可她卻為了這個父親選擇活了下來,承受諸多冷眼,找尋諸多法子,最後換來的不過是父親的捨棄,其中酸楚不言而喻。
莊錦虞與簡略說了姜荺娘從前的事情,見著姜承肄愈發難堪的表情,卻覺極是嘲諷。
他出了那屋子,姜承肄都仍沉浸在震驚之中,似回不過神來一般。
莊錦虞回了寢屋,見姜荺娘坐在窗子下,看著窗外發怔。
他扭過她的臉,見她果真在流淚。
“為了那樣的人哭,值得嗎?”
姜荺娘扯了扯唇角道:“我倒不是為了他傷心,只是可憐過去那個自己罷了……”
她那時最孤苦煎熬的時候,將她父親當做支柱,又為了救出她父親,做了許多不可思議的事情。
哪怕換來一個謝字都好,可她得到的都是無情的背叛與冰冷的指責。
“你那時涉世未深,心性尚稚,能做到那樣已經很好了。”他將她的腦袋按在懷裡,輕輕安撫,“我會替你安置好他。”
將姜父安置到一個再也不會出現在姜荺娘面前的地方,也不至於叫姜荺娘因他再背上負面的罵名。
姜荺娘閉著眼睛,心中那口濁氣也漸漸散去。
當春黛與姜父找上門來的時候,她是生過報復的心思。
她將他們接近府里來,之後的種種安排,便是要他們看清楚彼此醜惡的嘴臉。
之後春黛果然跑了,帶著姜承肄當做命根子的兒子跑了。
姜荺娘見到他絕望的表情,心中卻一點暢快之意都沒有。
即便做到了這一步,她又能怎樣?
她到底不是他們那樣自私的人,亦做不出折磨生父的事情來。
姜承肄足足緩了兩日,終於能下地了。
管家給他送來了一筆路費,與他道:“您老家的舊屋地契都在,您拿著這筆錢大可回到故鄉去有個安身之處。”
姜承肄抱著孩子,想到此去一路坎坷,到底沒能拒絕,將錢收下了。
“你……你告訴你們王妃,讓她以後自己好好過日子,多為自己著想一些……”他說這話的時候甚至都不敢看管事的眼睛,“也、也不要再像她母親那樣痴情了……”
他說完便抱著孩子,背著包袱離開了王府。
管事目送於他,心中卻記起瑾王的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