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掃了她一眼,便一語不發逕自越過了她,掀開擋簾進了屋內。
繡玥背對著站在門口,垂眸聽得門裡面的聲音陡然高亮了幾分,“這不是承乾宮的倩瀾姑姑嗎?怎能勞動信貴人身邊的姑姑親自來咱們內務府取東西,若是被皇上知道咱們怠慢了信貴人,奴才們可不是要吃不了兜著走呀!”
繡玥向遠處走了一些,令那些喧雜聲在耳邊慢慢弱下去。
她抬頭,望望天,來的時候還是黃昏時分,如今已是烏雲遮月。
後宮的主位本來可以給她做主,可延禧宮的主位娘娘是遜嬪,遜嬪現如今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又如何能管得了她的事。
鈕祜祿秀瑤本來也是瞧准了吧,這偌大的皇宮裡不會有一個人來幫她,否則她怎敢如此明目張胆?
她想到李氏平日裡那般的戰戰兢兢,原來像她們這般的身份,是得罪不起宮裡任何人和事的。一旦遭難,便是從頭到尾的孤立無援,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繡玥站在原地,閉著眼睛仰起臉,伸手用力敲了敲額頭。身下膝蓋處傳來的痛,遠不及宮裡的人冰冷得令人心如刀絞。
總歸還是有什麼法子的。她在內務府門口默默站了一會兒,寶燕一定要救,即便撞得頭破血流也要救。暫時既然想不出辦法,首先最重要是確定人平安無事。
打定了主意,她便又即刻奔走去了慎刑司。可是這慎刑司,也不是她這種身份說進就進的。
意外的是,慎刑司里的老嬤嬤卻不似內務府的太監們對她橫眉冷眼,通傳了一聲,便對她放了行。一邊帶路一邊還說著:“下午的時候便有宮裡的貴人來打點過了,說是延禧宮的玥答應要見丫鬟,就讓咱們給行個方便。”
“貴人?”繡玥一時摸不著頭緒,她並不與宮裡哪個貴人交好。
“就是啟祥宮的秀貴人,說是您的姐姐。”
聽到“秀貴人”三個字,繡玥腳步一頓。鈕祜祿秀瑤,她的佛口蛇心,她六歲時便領教過,她如何會這般好心?
是想讓她親眼看見寶燕在慎刑司受苦的樣子,致使她無法保持冷靜、無法無動於衷、無法不送上門去對她卑躬屈膝,言聽計從?
老嬤嬤一時不察覺繡玥的異樣,還在前面帶著路,隨口夸道:“您姐姐可真是個心善的主子呢,她託身邊的丫鬟來這跟咱們叮囑,說畢竟是自己妹妹的丫鬟,雖說衝撞了自己,還讓咱們千萬照顧著。”
繡玥跟在後面,麻木點了點頭,“她可真心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