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靜恩抬起頭來,看著他的側臉,尹智厚的睫毛微顫,昭示著他內心的不平靜。
“這句話,晚了十五年。”他這樣說著,從這個角度,能看到他眼睛裡有著泛起的水光。
他曾經,多麼希望唯一的親人在身邊,五歲也好,十五歲也好,那麼多的期盼。
都在現實當中不堪一擊。
她忍不住抱住尹智厚,他的額頭放在她的肩膀上,她能感覺到他渾身都在顫抖。
他的頭埋的低低的,過了一會兒,她聽到了微微的啜泣聲。
冰涼的液體順著脖頸往下流淌著,沾濕了衣服。
劉靜恩捋著他的背脊,輕聲呢喃:“別人說,情人在擁抱時,是世界上距離最近,其實也是最遠的人。因為他們看不到彼此的表情,猜不到彼此的想法,卻在做最親密的動作。”
“我們也是呢,所以……無論智厚做什麼,我都不會看見的。”
“我們智厚總是在心裡默默的哭,我聽得心都疼了啊。”
“就今天吧,把所有的眼淚哭干。”
“過了今天,我們智厚會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會消失不見的。”
——
劉靜恩跟尹智厚說,她不會硬要勸他回應尹爺爺。那是他的人生,她沒有經歷過,怎麼做應該由他自己去做決定。無論他想不想要認回尹爺爺,她都會尊重這個決定。
但是同樣的,她也還是會繼續住在診所,如果他覺得尷尬,以後可以只送門口。
“難不成你以為這樣就能逃脫男友責任了?不可能。”她嗔怪的對他說道。
尹智厚聽了莞爾。
果然他次日清晨毫無障礙的送她回了診所。
只不過在臨走前,他問了她一個問題。
假如,她的媽媽在生前來找她,而她又知道後來的結果,她會認回母親嗎?
劉靜恩答得斬釘截鐵,不會。
“我想過這個問題,一點都沒有感覺到後悔和遺憾——是不是太不善良了?”
尹智厚抓著她的手親了一口,表示他很喜歡她的不善良。
劉靜恩一臉嫌棄的甩甩手:“回去敷個眼膜,我桌上補水的那個。”
眼睛都睜不開了還想著占便宜——男人,嘁。
她走後,尹智厚拿著同樣的問題問自己,顯而易見,跟劉靜恩完全相反的答案。
他很想念爺爺,非常的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