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捱了半晌,忽聽得柳碧寒低低地開了口:「……水吟,你可知……我有多麼不舍……」
這一瞬間我像是被什麼東西擊中了全身,頭腦空白心跳怦然。
第一次聽到柳碧寒這冷酷男人的心聲,沒想到竟會是如此……如此令人難以抵擋……
額頭上被他輕輕烙下了一個吻,我幾乎……幾乎險些衝動地想要回吻他。幸好腦中理智仍存,我狠狠地罵了自己一聲「傻王八蛋」,以前又不是沒被他吻過,怎麼那時就能保持冷靜,這會兒人家一不穿衣服你就扛不住了?
柳碧寒總算從我身邊走開了,一陣悉悉索索的穿衣聲,吱吱呀呀的開門關門聲,之後屋內便一片安靜。
——他出去了?他不在屋內了?就、就是說……機會來了!
我噌地從床上竄起來,悄悄打開一道門縫先往外瞅了瞅,沒有柳碧寒的身影。——就是現在!我哧溜一聲鑽出門來,眼觀六路耳聽八方,由二樓客房下得一樓,再警惕萬分地邁出客棧門,之後撒開丫子就狂奔了起來。
我要到鷹局去發信!去告訴雲悠遠我已離開了塞北人在中原!告訴他我的夢穿已經完蛋了!告訴他若再不來見我我便移情別戀了!告訴他……我很想他……
我驚訝地發現……原來,雲悠遠始終是我心中最重的那一個,也許因為是初戀,也許因為有距離,也許……我更喜歡的是征服。
來到鷹局,我取了紙筆坐在桌前,忽然有些猶豫起來,幾經糾結,最終在紙上歪七扭八地寫下了一行字:人在中原,一切安好。而後胡亂折了,填上信皮,交給了夥計。
第二封是寄給平安的,寫道是:不必強撐,先保孟老,待我回去再做計議。
夢穿完蛋便完蛋吧,我最怕的是孟員外為了幫我保住基業而將他半輩子的心血給賠上,那真比徹底毀了我夢穿更讓我痛苦。平安哪,一定要聽我的話啊!
將兩封信發掉,我匆匆邁出鷹局,才一出門便愣住了,一個人當街而立,目光幽冷地盯著我,正是那天煞孤星柳碧寒。我豁出去地回盯他,兩個人大眼瞪小眼地杵在當街,引得過往行人不斷側目。
「我是不是該恭喜你,很快便能同他相聚了?」柳碧寒冷冷地笑。
他又被刺激到了,這個容易受傷的男人!面對這個外表冷酷內心深情的男子,我一時間不知要說些什麼才好,只得慢慢走上前去,輕輕拉住他的大手,靜靜地仰臉看他:「你真的不肯原諒我麼?你究竟是在折磨我,還是在折磨你自己?」
我察覺到他的大手輕輕抖了一下,然後他便掙脫了我,轉身往回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