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白天跑東跑西實在有些累,心兒便也沒吃下多少東西,忙忙地拿了線回房去打絡子。這雁形的絡子她極少打,因而手生得很,直花了一宿時間才最終在雞叫前趕了出來。明月夜拿了絡子高高興興地去了,心兒躺到床上小睡了片刻便又強打精神起來梳洗,陪了陳婉婉上街挑壽宴那天要戴的首飾。
晚間回來時已是又累又困,晚飯雖然做好了卻也沒有胃口吃,只強掙著坐在那裡等明月夜回來。直至夜深時方才見他帶著一身的酒氣進了門,連忙泡上熱茶來端給他喝,一近身便聞見滿襟的脂粉味兒,不由皺了皺眉,問向他道:「你這是鑽進女人堆兒里去了麼?身上香得熏人!衣服脫了,我給你洗洗。」
明月夜卻將手一擺,笑道:「不妨事,明兒還要穿呢。」
「你又不是只有這一件衣服,換身乾淨的不成麼?」心兒瞪他。
「不成……錦瑟明兒也穿這個顏色的衣裙,我同她說好了的,不能換……」明月夜笑著衝心兒擠擠眼。
「哦。」心兒點了點頭,「那個絡子她還喜歡麼?」
「呃,說到絡子……」明月夜從懷裡掏出那絡子來,大大咧咧地一笑,「她說不喜歡這個顏色,所以就算了,這絡子你留著戴罷。」
心兒伸手接過那絡子,低聲道:「她喜歡什麼顏色?我再打一個就是了。」
明月夜伸著懶腰打了個大大的呵欠,而後捏了捏心兒臉蛋兒,笑道:「不必,我已經從外面給她買了個喜歡的。……今兒喝得多了,我先去睡了,你也早些休息。」說著便轉身回了西耳室。
心兒在椅子上坐了一陣,慢慢起身,原想回自己的房間,忽地又想起件事來,便走至西耳室推門進去,卻見明月夜並未睡下,正盤膝坐在床邊出神,膝頭放著的正是那日沾了酒的、譚錦瑟的帕子。
心兒在門口站了一站,心道這一回哥哥只怕是真的動了情罷,成天魂不守舍的樣子……
明月夜轉過頭來看向她,問道:「怎麼,還有事?」
「後天是陳婉婉父親的五十大壽,想必譚府也在受邀赴宴之列……我只是同你打個招呼,明天晚上我就要過去陳府幫陳婉婉做準備的……」心兒望著他道。
「喔,知道了,去罷。」明月夜點點頭。
心兒看了他半晌,忽地一笑:「當真同意我去了?我可是要晚上過去呢。」
「喔,怎麼?」明月夜不大明白心兒的意思。
「不怕這城裡治安亂了?不怕我大晚上的過去陳府出什麼意外了?」心兒歪著頭笑問。
明月夜笑起來:「你也是個大姑娘了,我這當哥哥的總不好什麼都管——以前你說得對,什麼事若都帶著自己哥哥不僅拘束還恐遭人笑話。——去吧,路上小心點就是了,讓那陳小姐派輛馬車來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