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夜在左庭瀾告辭的時候便悄無聲息地從藏身的樹上離了這院子,只是因屋中之人皆是高手,便沒有掃去自己留在樹枝上的足印以免稍有動靜便被人發現,然而當冷落走出房門無意識地一個抬頭,卻正看見那積了厚厚一層雪的樹枝子上豁然有兩枚凹陷下去的腳印!
——有人偷聽!這人必是高手,這人必然才走不遠,這人必定認識他冷落以及到過他冷府,這人——就是帶走心兒的人!
一瞬間冷落便得出了以上種種結論,不容多想,一掀衣擺足尖輕點,轉瞬躍上樹去,放眼一望,見屋脊上印著極淺的幾枚足跡,便向著那方向一指:「小陳小高,追。」話音落時人已經飛掠了出去,多年合作形成的默契使得陳默和高興根本沒有細想,直接便隨著他一起奔了出去。
左庭瀾知道事情起了變化,便也不甘落後,緊隨著三人的身形向著那方向掠去,一時間幾人如同流星趕月,在漫天雪花中縱躍疾行,不多時竟然一直追出了城外。
眼看著前面便是一片曠野,那偷聽之人也漸漸被追了上——不,不是追上的,是他故意放慢了身形等著他們追上來!他究竟想怎樣?
那人已經停下了腳,負著手背身立著,身形挺拔卓然,一身緊身夜行衣將他健美修長的身材勾勒得恰到好處,而在那看似優雅瀟灑的身姿掩蓋下卻似有著一股原始的野性力量在身體裡蠢蠢欲動。
「葉月明!」冷落在三丈開外落下身形,他不能再靠近,直覺告訴他倘若跨過雷池半步,面前這人便會向他毫不猶豫地亮出野獸般的獠牙和利爪,他暫時還不想同他硬碰硬,因為他還有話要問他,他想從他口中知道心兒的處境。
陳默高興和左庭瀾在冷落的身旁立住,因為他們也感受到了面前這人散發出的危險氣息,就像野獸被同類侵入了自己的地盤,隨時都有可能發起最狠最猛的攻擊。
這人負著手,半仰著頭,似在欣賞這夜下雪景,壓根兒沒把冷落幾人放在眼裡,輕狂的態度激怒了陳默,不由一聲斷喝:「前面那廝!回過頭來!」
便聽得那人一聲輕笑,帶著調侃帶著戲弄帶著狂妄,慢悠悠地開口:「你若有本事,便立到我面前來看。」聲音清朗舒潤,若在平時聽來定會令人心生好感。
未待冷落髮令,一道身影已經迫不及待地撲了出去——卻不是陳默,而竟是一向行事沉穩的高興!
自聽到這人的一聲輕笑,高興渾身上下的氣血便齊齊湧上了腦來——是他!就是他!那個在溫府戲弄過他的人——真正的月光大盜!就是他!
高興什麼都顧不得了,他要把自己這麼長時間以來所經受的恥辱、挫敗、糾結、忿恨全部還給這個混蛋!他運足十成功力撲過去,揮掌拍向月光大盜後背,然而掌風尚未近身,那大盜便將身一晃失去了蹤影。
未待高興轉頭去尋,忽覺耳垂兒被人用手指輕輕一捻,那笑聲便從耳畔滑了過去,高興登時便紅了臉——這、這個混蛋!他真是——真是下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