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確定了。」許心舟毫不猶豫地回答,面色柔了下來,「很久以前就有的一個心愿,現在沒有那麼忙了,可以兼顧了。」
窗外的陽光一如往昔的明媚,辦公室里也與往日一般安靜,許心舟話里隱藏的幾分懷念與苦澀被輕易地察覺。
夏星沉敏銳地抬眸,捕捉到了她眼底的一抹苦楚。
她們的認識,跟所有生意場上的相識沒有不同。
先是在某個活動上有緣得見,再是生意夥伴間必不可少的飯局,最後是眼緣達到了一定程度,相互留下了聯繫方式。
對於大多數生意人來說,夏星沉的年紀輕,可她表露出來的閱歷之深不同於同齡人。
她與許心舟的結識,來自於彼此都從對方身上看到與旁人不同的東西,那是一種不與世俗同流的乾淨與尖銳。
相識的時間長了,夏星沉或多或少能夠發覺許心舟的心事,只是從不明言。
人生離合悲歡不盡相同,但總歸共通。
夏星沉默聲半晌,心底被觸動的柔軟未散,輕聲應道:「好,那我讓人儘快給你物色一個好門面。」
「那就麻煩你了。」許心舟笑起來,剛才一瞬間的哀愁仿佛從未出現。
大約是近期起伏不定的心緒作祟,夏星沉這次沒有略過許心舟的異常,她忍不住問道:「心舟,如果是你的話,在生活中會被遺憾影響到麼?」
許心舟斂了笑容,細細地觀察她的神色,她還是跟往常一樣喜怒不形於色。即便是這樣跟隱私相關的疑問,她也沒有流露出任何破綻,讓人無從得知究竟。
無法猜想到大概,許心舟只得先據實以告:「對,不管過了多久,無法完成的事情總會讓我記憶猶新。如果只是不必掛心的小事,那就夠不上『遺憾』這一說。既然是遺憾,那就代表它在我的生命里占據了很大的分量。」
她說得輕柔緩慢,聲音里的情緒也慢慢地由單純的敘述,轉變成帶了些追憶。
夏星沉心頭顫動,垂下眼帘聽,拇指在文件上方反覆摩挲。
許心舟低笑了一聲,像是還在對夏星沉說,也像是自言自語:「既然在我的生命里占據了很大的分量,又怎麼能輕易被剝去呢?我剝不了,也剝不動。」
秦霂那天的告白始終像一柄匕首,深深地捅在夏星沉的心裡。許心舟現在的這番話,無異於一隻無形的手,將那柄匕首四下攪動,讓夏星沉心底漫上難言的疼痛。
「那你面對遺憾的時候,不難受麼?」夏星沉低喃,眼中少見地浮現了迷茫和求知慾。
「怎麼會不難受呢?」許心舟輕聲笑,嘆氣道:「甚至不只是難受,還有後悔,很多很多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