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晚上,他的臉色都紅得異常,直到後半夜睡沉了,才漸漸紅潤消散,氣息悠長。
厲子羨是個習慣了早起的人,打從還是皇子時起,便日日天不亮就起身誦書習武,登基後更是勵精圖治。即便昨晚睡得遲,又不曾睡好,他還是早早地醒了。
醒時,頭還有些昏沉,他想抬手按一按額角,卻發覺手被人攥著。
雲非是怕他亂動,碰壞了傷口,人雖然依舊守著楚河漢界不肯逾越,手卻探過來,一直緊緊地抓著他。她自己都不知是幾時睡著的,睡著了,還保持著這個姿勢。
厲子羨垂著濃黑的睫毛顫了顫,目光在她纖長柔美的手上停留了一會兒。他動了動喉結,沒捨得抽開,只覺得手背的溫度憑空地高了些,她的掌心柔軟滑膩得叫人迷戀。
他輕手輕腳地起了身,喚了禧祿去偏殿洗漱更衣。臨出門時,他察覺到禧祿盯著他的唇角,目光帶著詫異。「皇上……」
皇上狠狠地將目光懟回去,一本正經地說道:「朕說是蚊子叮的,你信嗎!」
此時早春二月,乍暖還寒,早晚呵一口,都是看見白色的霧氣,這天能有蚊子?禧祿連忙欠著身,用無比心悅誠服的語氣回答:「皇上說是什麼,就是什麼!」
雲非起身時,皇帝早不見了蹤影。窗外已有淺淺的日光透過窗欞照進殿來,今日倒是好天氣。
她看著空空的半邊床,悠悠地舒了口氣,捆綁式的新婚頭三天,總算是過去了。但她又想起太后說的話,厲子羨今晚要去別的妃嬪處過夜,胸口莫名有些堵得慌。
她梳妝完畢,扶著流火的手出來,看見滿臉堆笑的余嬤嬤候在那裡。
太后早起時,瞧著今日晴好,欲召集後宮的妃嬪們午後同去春壽宮,陪她一道賞花品茶。除了妃嬪,她還特意命人去請了皇帝。
雲非心中明白,這哪裡是賞花,分明是叫皇帝去賞美人,左右還是為了決定今晚皇帝去哪個宮裡。
她面上仍保持微笑:「余嬤嬤來了,怎不叫人通傳一聲?倒叫嬤嬤在此候了許久。」
「宮人們說了,是皇上特意交待的,皇后昨夜沒睡好,不許人打擾。」那笑容叫一個意味深長。
雲非這才想起那塊絹帕來,余嬤嬤想是見了那個,自以為是地浮想聯翩了。這就難怪了,雲非今天一見她,就覺得她的表情格外誇張。
周國地處燕之南,魏之西,這個季節,北燕還冷得很,周國已是春暖花開,群芳爭艷。
當然,群芳爭艷的除了花,還有人。
春壽宮的花開得極好,玉蘭、海棠和山茶均是專人培植的名品。最惹眼的,是一樹樹木棉,花開橙紅,看著生機盎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