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正的白驚風已經死了,周國兵士撿到了他的屍體,後背中了一枚有毒的暗器。身手再好的人,躲得過刀光劍影,卻逃不過背後的算計。
厲子羨扮了一次白驚風,便只能一次又一次地扮下去,只要她需要的時候,他就會出現。
「你在說什麼,我不明白。」他冷冷地回答。
他拒絕承認,也不能承認。
「其實,殺玉家人的是我還是太后沒區別,終歸是周國欠你的。母債子償亦無不可。反正是要報仇,有沒有白驚風都不重要,他是誰也並不重要。」
「別抵賴了。」她的語氣十分篤定,她討厭被人騙。
「第一次見面白驚風救了我,當時我很害怕,沒有太過留意地觀察他。第二次,他出現在碧波小築旁邊的竹林里,天空下著雨,而且很昏暗,他一直刻意地和我保持著距離。」
「第三次,也就是最近一次見面,我總覺得他的身形很熟悉。雖然,白大哥一直穿著非常寬大的素袍,面具遮著臉,還用內力改變了一點聲線,可是……可是如今你我已經是最親密的夫妻,你怎麼可能完全地掩飾過去?」
厲子羨濃黑的睫毛動了動,他垂眸,隱去了動容。
「這一次,你露出一個最大的破綻,那就是——一個江湖劍客居然隨身帶著瓶一滴致命的毒。我在想,白驚風為何會有備而來?能事先猜到我要去天牢的人,只可能是你。」
「於是我又想起,我們在漱玉山莊的那晚,你整個人埋入水裡,讓我看不出你的頭髮之前有沒有被雨水淋濕。我當時忽略了,在溫泉館你的鞋邊,有一片竹葉。而整個漱玉山莊,只有碧波小築旁邊才有竹林。」
「是你告訴我李瑾哪天押解到京,如果你害怕我和李瑾對質,根本不會讓他活著出現在京城,也不會放任我出宮,去天牢見到他。」
「厲子羨,你到底在做什麼?你在一步步把自己往絕境裡逼!」她紅了眼圈,「是你一面讓我發現我的家人不是死於李瑾之手,一面又扮成白驚風,勸說我行刺皇帝。」
「你就那麼想讓我恨你,那麼想死在我手裡嗎?你別跟我說,你做這一切只是為了代母受過。」
雲非知道,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他完全可以在攻陷燕國時便殺了李瑾,讓所有真相永遠消失。
他親手挖出了深埋於黃沙中的利劍,又引導著她,將劍鋒對準了他自己。
厲子羨仰起頭,兩行淚水簌簌地滾落。他以為,自己這一生都不會哭,可是生離死別時哭一次又算什麼?
他也不想死,他也想活著,能活下來多好啊,至少還能感受他無比貪戀的柔情懷抱。
那日在溫泉館,他曾多麼欣喜地說:「朕若死了,皇后會著急會難過。」他從來,都不想真的讓她著急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