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非不解釋,卻用讚賞的語氣說道:「她這愛人愛到不計後果的性子,雖然有點瘋,不過,倒也痛快。古往今來,怕是僅此一人了。」
他此刻哪裡有心思去欣賞敵人的痴情,他擱了畫筆,說得一本正經:「你怎能叫我使這樣的法子去殺她?媚殺這種不入流的東西,女人用用也就罷了。況且,他日我若為天下之主,今日之事將被人詬病。」
雲非對他的話置若罔聞,只是自顧地在書架上翻找。不一會兒,她抽出本書來,將其中一頁折了,放在沈忘川面前。
他拿起來看了看,正是那天雲非對他使用的幻境之術。原來,從她看著他的時候起,幻境就已經悄無聲息地編織在他的腦海里,他當時竟絲毫不察。
他闔了書輕笑:「這是捨不得孩子套不著狼,看樣子,姐姐當真是打算把我豁出去當誘餌了。」
雲非搖頭:「用不用隨你,反正,你得你的天下,當真要豁出去自然也是你。再說,就算別的人肯當誘餌,緋墨她看得上嗎?」
沈忘川卷著書攥在掌心裡,攥得手背青筋暴起。他到底還是拿著書走了,走的時候,他回頭,帶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問雲非:「師父把看家本領都教給徒弟了,日後,姐姐還拿什麼防著我?」
雲非看著他漸行漸遠的背影,嗤笑了一下。
他非要裝得像被逼良為娼一樣,其實她早知道他會用這招,因為,利用緋墨對屠百川的痴心妄想,這是他唯一的勝算。等緋墨死了,勝者為王,這天下是怎麼贏來的,即便手段再不堪,還有誰會關心?
雲非覺得沒意思極了。當初她願意幫沈忘川,除了世界任務,還有她覺得應該。緋墨既從屠百川的手中繼承了權力,卻又要殺他的妻兒,沈忘川要想好好地活下去,理應為母報仇,奪回尊主之位。
然而此時,她發現鬥來鬥去,沈忘川和緋墨誰能算得上正義?都不過是為了仇恨或私慾罷了,誰贏了,都算不上平定天下。
沈忘川從小就把功底打好了,這幻境之術,他學起來會很快。
只是,雲非在琢磨著,她真要好好打算一下,自己以後該怎麼辦。等到沈忘川打敗了緋墨之後,他不可能會放過她。他對她的占有欲,已經再明顯不過了。
絕殺那日,兵分兩路。
雲非先殺了雪狼之後新的守陣妖魔,放十人入番金陣。破陣必然驚動緋墨,她與番金陣息息相關,不會坐視不管。待引她前往查看時,沈忘川再將她截殺。
入陣前,雲非將寒夏拉到一邊,問他:「怕不怕?」
他無畏地搖頭,又後知後覺地點點頭。「如果死了,我能見到我娘嗎?」
她一時語塞。魔死了,不入輪迴,無論生死,寒夏再也見不到娘了。
雲非在想,他失去了所有的記憶,所以他並不知道,自己可能不是這個世界裡的寒夏,是穿越而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