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如此說, 蕭儼卻覺得越想越有道理。
自己這個嫡女心思深沉不容小覷。單看她昨日三言兩語給他下套, 害他落了個不仁之地便可窺知。要說當初她提早預見了自己決定放棄安州, 轉而故意給謝長安寫信, 讓謝家來找自己的不痛快, 這個可能性顯然比她是無意為之要可信得多。
蕭儼把牙齒咬得咯咯作響:「好, 好啊,真不愧是我蕭儼的女兒!當真好心計, 竟把我這個做父親的也算計進去了,好啊!」
徐仲年知道他此刻正在爆發的邊緣, 垂著頭並不言語。
「這丫頭心大了, 我這個做父親的就好好給她上一課,教教她什麼叫父綱倫常。」
蕭儼眼裡仿佛凍了三九寒冰。他喚來隨侍小廝吩咐:「去,告訴夫人, 我今日去她那兒用飯。」
小廝領命退下。
徐仲年看著小廝遠去的背影, 若有所思:「主公的意思是……」
蕭儼食指微屈,一下下扣著身邊的桌面,意味深長道:「安州沒我們的勢力,那就找一個有勢力的來幫幫我們。」
徐仲年瞭然。
主公這是找上了夫人。
或者說, 夫人背後的林家。
……
這日晚上。
林芷居住的院子裡,蕭儼走後,她一個人坐在美人榻上,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麼。
她脾氣慣來不好,底下的丫頭婆子也不敢打擾, 只侍立在一旁等候吩咐。從他們的角度看,林芷大半張臉隱沒在燭火的陰影里,明明滅滅的,叫人看不清她的神情。
如果他們能走近一點,就能發現,林芷此刻的表情,是一種被夙願得償的極度興奮扭曲的一種……
躍躍欲試。
方才蕭儼說,只要她能把蕭韞拉下馬,蕭韞手下的安州一帶勢力就都會交到嶼兒手裡,他會正式宣告嶼兒為蕭家少主,百年後繼承蕭家,誰也動搖不得。
她盼了近二十年,盼的不就是蕭儼的這一句承諾嗎?
若是嶼兒接手了安州,成了蕭家繼承人,她何須被困在這一畝三分地,連回個幽州都得看蕭韞臉色。到那時,她就是蕭家說一不二的大夫人,什麼梅君茹庶長子,統統都給她靠邊站。
到時候,她得把她這些年吃下的暗虧都給那個賤人一一還回去。讓她睜大眼看清楚,誰才是這蕭家真正的女主人!
「紅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