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女帝蕭韞的雙十之年。
夏天快結束的時候,便又到了北境一年中最難熬的、青黃不接之時。
去年秋哈赤南下入侵,卻鎩羽而歸,麾下大將幾乎都被斬殺馬下,不得已回草原裝了一年孫子。眼下又到了這個微妙的節骨眼,唐沅預感,這廝估計又得搞一波事情。
不過對於哈赤而言,過去這一年也不算是全無收穫。
去年哈赤率兵南下,剛攻下鳳安不久,柔然王城就傳來消息,說老柔然王突然病重,隨時有可能撒手人寰。
這老柔然王膝下子女眾多,各方爭權奪位爭得厲害。他這一病重,幾乎就昭示著柔然王權的一代更迭。
哈赤那些個兄弟趁他領兵在外,個個蠢蠢欲動,哈赤當然不可能由著他們得逞。不得已之下,他只好暫時終止他的南侵計劃,把鳳安一眾事宜交給圖巴,自個兒轉頭回了柔然。
等他在王城和各路人馬鬥智鬥勇,終於脫穎而出成為柔然新王時,他安置在鳳安的大軍也幾乎全軍覆沒。
人生之大悲大喜不外如是。
柔然一下子損失了這麼多兵力,自然要休養生息。也因此,縱使哈赤恨唐沅恨得牙痒痒,也始終不敢輕舉妄動,只能暗自蟄伏,以待來日。
雙方便就這麼相安無事了一年。
可唐沅清楚,這只是暴風雨前暫時的平靜。哈赤那個人,爭強好勝,睚眥必報,因著一時不察敗在唐沅手下,必然不甘。
更何況,他們之間還橫亘著血海深仇。哈赤不可能善罷甘休,而唐沅更沒打算放過他。
她等的就是一個哈赤再次按捺不住、主動出擊的機會。
而現實也沒有讓她失望。
從北境入夏起,她安插在草原各族的探子就傳回消息,說柔然近來和鮮卑、大狄等族往來頻繁,怕是在準備互相勾結,再次謀奪中原河山。
聽到這個消息的唐沅表示很欣慰。她準備了這麼久的計劃,終於可以派上用場了。
這一次,她要哈赤死。
……
「主公,您說您預備回安州?」
鳳安唐沅住處的議事廳里,守軍中的大小將官都被召集在一起,陡然聽到這個消息,眾人都覺得十分詫異。
也不怪他們。這一年唐沅絕大部分時間都呆在北境,忙著建設邊城、操練兵馬,對安州的一眾事宜都採取「雲處理」的模式。
乃至一年下來,大傢伙兒都產生了一種錯覺,覺得安州是隱性透明的,主公的大本營就在他們北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