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暗叫不好,側頭一偏,險險避開,那黑灰色的身影就掠過他,穩穩地落在了他後方。
哈赤打馬立住,回頭一看,卻見一名黑甲銀槍的女子迎著陽光立在不遠處,一雙黑眸直直地朝他望過來,內里有得見獵物的滿意和愉悅。
而她身下騎著的,竟是一匹毛皮油亮的灰狼。
哈赤一下子瞪大了眼,驚叫出聲:「蕭韞,你是蕭韞!」
對這個殺了他十數萬柔然將士的中原女人,哈赤自然是知道的。去年在戰場上倖存下來的士兵提到這個人都是一臉恐懼,言語間幾乎將她描述成了地獄修羅。
這一年來,他對這個叫蕭韞的女人可謂恨之入骨,日日都想食其肉寢其皮。可他卻知道這女人不簡單,萬萬不可小覷。
他不是圖巴那蠢貨,會因為對方是女人而輕敵。因此,他這次圍攻鳳安,是早打聽到了蕭韞不在城中。
他以為這是天賜良機,可萬萬沒想到,這場仗才剛開始,他就在戰場上遇到了蕭韞。
她還……還帶著一群野狼。
這狼群竟是蕭韞帶來的!她竟然能驅使野狼!
親眼見到這樣的場面,哈赤覺得不可置信極了。可顯然,眼前的女人並沒有給他懷疑人生的機會。
唐沅扯過掛在脖子上的骨哨吹了一聲,四方就又湧出來幾隻野狼,十分有默契地將哈赤牢牢圍在中間,數雙綠幽幽的眼睛齊齊盯著他,眼裡銳利的殺意刺得他毛骨悚然。
他狠狠一夾馬肚,想躍過狼群往外逃。孰料,他座下的戰馬竟仰頭嘶鳴一聲,身子劇烈地左右擺動,半點不聽他的使喚。
他死死抓住韁繩試圖重新控制這匹馬,這馬卻徹底陷入癲狂狀態,又是跳又是擺,不顧他打在自己身上那些疼痛,硬是把他甩了下去,然後邁開四蹄,尋了個間隙,頭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它拋棄了哈赤這個主人。
動物往往比人更敏感。在絕對的困境下,這匹早被哈赤馴服的戰馬,竟突破了被馴化的奴性,回歸本能,獨自跑路去了。
哈赤重重地摔在地上,啃了一嘴的黃沙,他卻顧不得狼狽,一個挺身站起來,抽出大刀就想做殊死搏鬥。
可還沒等他站穩,長|槍就從對面刺過來,徑直挑飛了他手裡的大刀。隨後一個黑灰色的身影將他一把撲倒在地,四爪狠狠踩過他的胸口,又以此為助力,跳到了一旁。
他被踩得心口劇痛,哇地一下吐出一大口鮮血,渾身上下再沒了反抗的氣力。
一道黑色的陰影籠罩在他身上。
哈赤艱難地睜開眼睛往上看去,卻見那個女人騎在狼背上,逆著西下的陽光,面容籠罩在一片暮色里,微勾了唇角饒有興致地看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