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音一轉:「當然, 我這個人還是很懂禮尊老的, 您要是和誰去民政局領了證, 我一定像尊敬您一樣尊敬她。就算她明天就死了,我也一定盡到晚輩的責任, 幫她把喪禮辦得熱熱鬧鬧的, 年年給她上香燒紙錢, 您看怎麼樣?」
她那句「上不得台面的東西」一出,不止許竹筱,連帶著白修明的另外兩個情婦也臉色難看起來。
原本他們還以為是二房哪兒做錯了事,犯了這位大小姐的忌諱。眼下看來,根本就是她自己腦子抽了, 對他們全體開地圖炮!
一下子得罪這麼多人,她怎麼敢?!
白修明接過家傭遞給他的手帕擦了擦嘴角,姿態優雅矜貴。
瞧著倒真有那麼幾分貴族味道。
白家不是什麼百年底蘊的大家族,往上倒三輩,先祖也還是在黃土裡刨食。白家真正發達得從白老爺子算起,兩代人開疆拓土,這才把白家發揚光大。
白家雖然有錢,白老爺子還是被京都上流背地裡嘲笑了無數次泥腿子,到了白修明這一代,他便急於擺脫暴發戶的身份,家中一切規矩都按照所謂世家大族的標準來。是以,這白家底蘊不深,條條框框倒有許多。
整得跟個封建家族似的。
白修明坐在餐桌主位上,定定地看著唐沅,眸底沉沉如深淵:「幾天沒見,你這嘴皮子倒是變得很利索。」
也不知他是在說她巧舌如簧,還是諷刺她只會耍嘴皮子功夫。
但總歸不是什麼好話就對了。
唐沅一點沒反駁,只微微一笑道:「家學淵源。」
言下之意便是我這樣子都是遺傳了您老人家,罵罵我就等於罵您自個兒哦。
白修明看向她的目光愈發銳利。
印象里,自己這個女兒一向少言怯懦,跟其他成天變著法子討自己歡心、以謀求更大利益的子女比起來,她是最省心、也是最容易讓人忽視的,更別說像今天這樣咄咄逼人的樣子了。
究竟是什麼才會讓一個人短時間內性情大變?
白修明自認為自己清楚這個女兒的本事,從頭到尾都沒往她身上想。他細細思索著圍繞白家的各方勢力,衡量誰最有可能煽動這個女兒跟他作對。
難道……是他那個沒落的岳家在背後搗鬼?
不,不,他們不敢。現在岳家的生意多半都是靠自己提攜,跟他作對對他們沒好處。
或者是集團里那幾個大股東?張家,還是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