黨內的核心元老們來苦苦勸過,在他們眼裡她不可或缺,但她卻微笑著搖頭,道,對於他們腳下的土地而言,從來沒有誰是不可或缺的。
因為這個國度,她從來不是靠一家一姓才得以一步步走到今天。在過去漫長的黑暗裡,是她的四萬萬兒女一齊為她支起了破碎的天,他們拼盡全力挺直了脊樑,故而她看到了陰雲背後的霞光萬丈。
只要華夏人在,華夏精神在,那霞光便一直都在。
新華國成立後,戚庭光以軍功拜將,沈月藻等人也各有歸宿,至於韋珺之,他和其他賣國賊一起,早在東瀛宣布投降的時候就被作為犧牲品交了出來,被判以死刑。
臨死前,他的前妻沈月瑤去見了他一面。
她自小嬌生慣養,從前最是喜歡精緻的好顏色,如今卻素麵朝天,一身米白棉裙,最是寡淡不過,卻又因為她眉目間的沉靜從容而有了不一樣的氣質。
也襯得面前鬍子拉碴、形容邋遢的韋珺之愈發狼狽。
他們相識相戀十數年,不知有過多少甜蜜的回憶,臨了了卻是以這樣慘澹又不堪的方式收場。在獄中飽受折磨的韋珺之面容滄桑,看著自己曾經的妻子,心中亦是思緒萬千。沉默良久,終於顫聲開口:「南南……」
這話仿佛觸到了什麼開關,從進來後就面無表情的沈月瑤面容一下子猙獰,斷喝道:「你沒資格提南南!」
她突如其來的怒喝駭得韋珺之一顫,眼底竟染上幾分懼意。沈月瑤看著這個懦弱不堪的男人,心裡止不住地冷笑。
沈月瑤啊沈月瑤,虧你驕傲了一輩子,前半生竟葬送在這麼個男人手上,可笑可悲否?
她深吸了幾口氣,壓下從走進來那一刻心底就不斷躥起的戾氣,冷聲道:「沈南是我一個人的孩子,跟你沒有任何關係。」
「我來,只是想親眼看看你的下場罷了。」
沈南……
他的兒子,姓沈啊……
這個名字讓韋珺之眼底最後一絲光也盡數熄滅,他脊背深深地彎下去,整個人顯出一種說不出的疲累,分明正值壯年,卻像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
沈月瑤從帶來的包里拿出一份疊好的報紙,展開來同他看報紙頭版上占了所有篇幅的照片:「新華國成立了,前幾日剛舉辦了開國大典。你在這兒消息不怎麼靈通,就帶來給你看看。」
「想來,你應該也是高興的吧?」
她聲音里的惡意壓都壓不住,韋珺之看著那張照片,一下子怔住了。
照片上那個站在最前頭,微仰了頭看紅旗飄飛的女人,不就是他的原配妻子戚笑敢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