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錦水精神病院,此刻天已擦亮,給灰白相間的醫院抹上一層柔光,走廊樓道間響起腳步聲,護士開始準備各個房區準備早餐。
院長辦公室內,楚愈和胡院長相對而坐,辦公室在行政樓,頗為僻靜,此刻兩人都未說話,四下只余窗外的喜鵲啼鳴聲。
楚愈,今天穿了一身白,白連衣裙,白水紋外衫,連鞋孔都白得出塵不染,護士姐姐見了她,會心一笑,都以為她為了應景,好不容易來一回精神病院,立志於與白衣天使們融為一體。
此刻,她交疊著雙腿,單手撐在座椅扶手上,坐姿優雅,時不時喝一口隨身攜帶的檸檬柚子水,一臉的怡然自得,活像來精神病院一日游的。
「也就是說,只要她在,就會出現異常,對嗎?」
辦公桌對面,胡賓正襟危坐,頂著一頭地中海髮型,今兒為了恭迎楚愈大駕,還特定抹了定發水,把平時朝天的毛強行扒楞下來,乖乖貼著頭皮凹出造型。
髮型有了,不過他的面容很是慘澹,抬頭紋都愁深了幾道,整個人也就眼睛還有點精氣神,投射出睿智而又鬧心的微弱光芒。
「可以這麼說,最開始給她安排的四人病房,後來調為兩人間,現在即便是單間了,她還是可以把整個醫院鬧翻。」
「鬧翻」楚愈把瓶蓋一擰,蓋牢,放在一邊,「她是聚眾打群架,還是發表激情造反演講了?」
「這……」胡賓的抬頭紋聚攏在一起,恨不能湊出一個「愁」字,「她什麼都沒有做,她……很安靜。」
楚愈表情一頓,「您繼續。」
「每周晚飯後有娛樂時間,非暴力型病人會在護士的帶領下,在娛樂休息廳自由活動,有的病人喜歡下棋,有的喜歡打麻將,有的喜歡桌球,大家都各玩各的,相當和諧。」
「她喜歡做什麼?」
「她喜歡坐在靠窗的軟皮椅上,靜靜看大家玩,看得很投入,她就這樣看了幾天,直到上個星期,她站了起來,靜悄悄地走到其他人身邊,像是對著他們耳語,但又像沒有說話。」
說著,胡賓抬手抹了抹定住的毛髮,害怕因為情緒激動,它們又齊刷刷立起來。
「不管她有沒有說話,結果都很槽糕,就拿上個星期五來說,兩個病人本來平時玩得很好,桌球你來我往打得不亦樂乎,她往旁邊一站,沒過多久,兩個人把桌台都掀了,要不是醫護人員去得及時,一個能把另一個的腦漿子扣出來。」
楚愈聽完,眼裡光芒奕奕,來了興致,不過還是保持理智的態度,「不過這也不能肯定她是罪魁禍首,精神病患者本來就存在情緒和心理狀態的不確定性,也許其他病人本來就要發病了,只是碰巧她站了過去。」
「如果僅僅是這一個,我們尚且不能歸結於是她的問題,」胡賓把細節都拋出來,希望能說服楚愈,「剛剛我說過她換過三次病房,因為我們發現,但凡和她一個病房的病人,晚上都會出現躁狂現象,其中一個平時安靜如冰的病患,晚上瘋狂地咋窗戶,要跳下去,後來值班護士聽到聲音,拼死拼活才把其控制住。」
楚愈眉頭微皺,「那位病患要跳樓時,她在幹什麼?」
「她安安靜靜側躺在床上,背對著窗戶,看樣子睡著了。」
楚愈垂下眸子,若有所思:既然砸窗戶的聲音會驚動護士,不可能連同處一屋的室友會聽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