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愈知道宋輕陽為什麼火這麼大,她是感同身受,她小時候,還是根小棒的時候,就遭過老師的白眼,她身上有刺,寫字寫得慢,怕把試卷擦破,但班主任就覺得她偷懶,批評了她好幾回,說她吃個飯,吃得比豬還快,寫個字,跟烏龜爬一樣。
宋輕陽真的很受傷。
木魚把筆錄整理好,望向楚愈:「王桐你打算怎麼處理?」
楚愈手撐著額角,「關個二十四小時吧,讓她好好反思一下,我們對一下口供和證言,如果沒什麼問題,就把她放了,剩下的事情交給學校處理。」
「證言?我們的證言是偽造的,你想到公安廳去找小槐花求證?」
楚愈一時間沒說話,她斜坐在旋轉椅上,半邊臉隱沒在陰影里,眉目顯得深邃幽暗。
「我現在終於明白,這件事對小槐花有什麼影響了。」
楚愈抬起頭,臉龐上的光影挪動,「她對『精神控制』的厭惡,大約就是從那時開始,並且對警方的能力,也產生了懷疑。」
她回想起五年前負責調查的民警回憶說,當時有些孩子告過王桐的狀,說老師太嚴格,對學生不好,他們了解情況後,發現那些都是愛調皮搗蛋的差學生,成績不咋地,專和老師對著幹。
慕寒既然單槍匹馬去找了王桐,和她當面對質,是否也去找過警察呢?反應情況後,警方卻發現她是個性格孤僻乖戾的壞學生,在老師同學口中評價很不好,說的話不可信,便沒有對她重視起來。
於是在蘇訓小學調查了三天,得出個結論:班主任盡到了責任,學生夏亦寒為意外死亡,不立案處理。
......
五年前,五月三十日,星期五。
接近放假,學生們臉上都洋溢著解放般的輕鬆,男生在走廊裡邊起鬨邊玩鬧,比平時玩得還要瘋,像衝出捕獵圍困的野豬。
走廊是個不寬不窄的長廊,怕學生掉下去,安了欄杆和玻璃窗,孩子們瘋鬧,也是撞在欄杆上,不會出事。
慕寒站在窗戶邊,她穿著校服,白色的襯衣,藍色的裙子,襯衣扎裙子裡,身形纖細,她頭髮不長不短,到鎖骨以下,直順地垂下,耳邊的頭髮又夾到耳後,整個人顯得文靜而乖巧。
大前天,前天,昨天,放學之後,她都坐在長亭里,三角梅開了,有的飄落到她腳邊,落到她身上,但她坐了良久,小梅沒有來,一個人都沒有來。
放學了,老師同學紛紛離校,偌大的學校歸於安靜,最後變得靜悄悄,像睡著的金毛犬。
她一直坐到天邊晚霞褪去,才站起身,隨便撿了個三角梅,往家裡走。
今天星期五,放學之後她也想到長亭里坐坐。她知道小梅死了,但她感受不到悲傷,只是出於習慣,想到和她見面的地方去,去看那些三角梅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