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陵每天起來就用院子裡的晾衣杆,看似在玩,實際在做引體向上,這幅身體太差勁了,一開始只能吊著晃幾下,後來可以慢慢上去一點了。
隔壁就是他們家的房東,家裡頭的兒子去世得早,留了一個孫子,皮實得很,叫大虎,方氏會讓沈陵同他一起玩,這一片不少男孩子,這是沈陵唯一可以出去跑一跑的時候。
天氣漸暖,沈陵身上活泛了,古往今來中國家長從不會忘記親身實踐那一句「多穿點」,對於小孩子,那就更是了,大人穿三件小孩子得穿四件,實際上小孩子體更熱,沈陵在外面跑兩圈就出了一身汗。
難受的是,半個月到一個月才能洗一回澡,水要去河邊挑,燒水費柴火,沈陵每回提出要洗澡的提議,方氏都會納悶地說:「這不半個月前剛洗過,天還冷著呢,身上難受娘給你擦擦。」
所以沈陵迫切希望天氣熱起來,天熱的時候洗點冷水澡也沒什麼。好不容易暖和了,方氏看太陽好,終於願意給沈陵洗澡了,家裡頭沒有淨房,是在牆根處的小棚,把浴桶給拖出來,先把水放陽光下曬,曬得有些熱乎了,再放點熱水。
沈陵先洗,跳進去好生舒服,正翻滾著,方氏擼起袖子朝他伸手了,沈陵護著身子往後縮,忙道:「娘,我自己來!」
方氏哪會聽,一把把他給捉過來,拿起桶旁邊的巾,往他身上搓:「你洗不乾淨,娘給你搓搓。」
沈陵東躲西藏,還是掙不脫方氏的魔掌,最後都麻木了,給她搓了個遍,方氏可不敢讓他著涼,挫完就讓三妞用大巾子給他裹起來抱屋裡頭去。
然後再加點熱水三妞洗,最後才是方氏洗。雖說過程是痛苦的,但洗完澡身上總覺得輕鬆了很多,三個人在院子裡曬太陽,母女倆頭髮披散著,沈陵坐在方氏身邊曬太陽,靠著她昏昏欲睡。
方氏在教三妞做針線,以後好做些縫補的活,三妞細心又有耐心,很快就掌握了基礎的要領,縫得很平整,方氏難得稱讚:「別的活不利落,針線活倒是不錯,頭一回縫成這樣可以了。」
三妞臉頰悄然爬上了緋色,面上染上了喜色,她自幼不在母親身邊,內心對方氏孺慕又惶恐,難得收到方氏的稱讚,內心的激動無以言語。
方氏望著她這幾個月白回來的臉蛋兒,眉眼是她的影子,對這樣的溫情稍顯不適,道:「別晃神,手指頭還要不要了。」
沈陵迷迷糊糊地還是有意識的,方氏這人便是如此,刀子嘴豆腐心,說話的情商不高,這夫妻倆也是有意思,沈全便是老好人的外表算盤的心,方氏看著兇悍心裡頭卻是最軟不過,倒也互補。
只不過在子女親緣上,便不那麼親厚,尤其三妞和方氏並不是常年相處,畢竟不是誰都能看得出來她藏在深處的關愛。
正想著,門口傳來了幾聲敲門聲,伴隨著叫喊:「老三家的,老三家的。」
方氏聽出了來人,忙起身問道:「是娘嗎?」
「是我,快開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