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郎的身量已經是個大人了,也老成了很多,去年沈全四處托關係,給他找了個師傅,讓他跟著人學做帳,去大戶人家見識了一番,眼界也開闊了。
一輛牛車正停在這路口,這是他們家去年買的牛,農忙的時候耕地,不忙的時候按個車廂接送人。如今家裡頭勞動力少,前年耕種的時候可就把沈老頭給累倒了,恰好碰上有人家的牛懷了崽,趕緊搶先訂了只小母牛,打小養起,今年可以幹些重活了。
有了牛車他們來回就方便多了,到牛車邊,趕車的是沈老頭,見著小孫子,高興地眼睛都眯起來了:「鐵娃啊,又去看書了?」
沈陵把書箱放牛車上,大郎推他一把,腳一蹬,給上去了,對著爺爺,卻不好說不給喊小名,道:「爺爺,怎麼不早點和我說,我好提前候著。」
沈老頭可就高興孫子上進愛看書,擺著手:「這有什麼的,你讀書重要。快坐進去,外頭冷。」
沈陵撩了帘子往裡頭鑽,裡頭放了一個炭盆,暖洋洋的,一看就知道是沈老頭提前準備好的,沈老頭每回來接他的時候就不接其他人了,給他茶水點心都會備上,沈陵想到這些心裡頭就暖融融的。
他鑽進去,大郎隨後進來,沈全已經在裡頭烘手了,這次回家主要是家裡頭起了幾間屋子,明兒個擺新酒,方氏她們已經回家相幫了,這酒席的事情還得是女人來。
這幾間屋子為得就是給大郎娶媳婦才蓋的,孩子一個個大了,原先那幾間屋子不夠住了。便是三房常年在城裡,給他們的房間還是得留著,不管在城裡頭有沒有家業,可有了錢還是得把鄉下的祖宅給收拾好,這就是根。
大郎去年定下了一個姑娘,今年走完所有的禮,不出意外明年就該成親了。這成親總得有正經的屋子,今年家裡頭就開始起新房,再建個幾間房,不然馬上二郎也要成親了,以後孩子只會更多。
所以這幾年買牛、蓋房子又要給大郎定親,進來的銀子又都花了出去,大郎定親商定的聘禮是二十兩銀子,這在鄉下可是大數目,這般願意蓋因他娶的是他那帳房先生的侄女,沾了親,那帳房先生教他也更賣力了。
那姑娘是城裡的,家裡頭倒也不嫌棄他家在城裡沒得宅子,一是大郎自個兒爭氣,日後做了帳房,少不了前途。二是沈家有那鋪子日子定不會差,而且沈家是有那意願在城裡頭買宅子的。
沈陵坐炭盆前烤手,沈全問道:「可有和你夫子告好假?」
「告了,爹,您要不出去頂一頂爺爺?」沈陵說道,沈老頭這般歲數了還不得閒,如今天兒冷,地里沒什麼活,他便趕著牛車接人城裡頭和鄉下來回,早上去,來鋪子裡給他們幫忙,下午接了人回去。
沈陵如今攢著錢,他想著給他做個皮手套,也不知夠不夠裁一塊毛皮子,若不成不如先叫三妞做一副棉的。
外頭的沈老頭已經聽得了,揚聲道:「不用他,你爹這不行,我趕著就成。」
大郎憋笑著說道:「鐵娃,你不曉得,上回三叔趕牛差點到趕溝溝里去,可苦了咱家的牛,爺爺是再也不肯讓三叔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