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老頭雖愛聽別人稱讚,卻不吃他這一套,道:「這不是錢都花出去了嗎,哪哪都得要錢,攢起來又得好些年。」
沈小爺爺:「二哥,你家那鋪子生意這般好,哎,不像我們家這幾個,都還只能在地里刨食。」
堂伯沈峰便是看不過去了,笑著說道:「小叔,誰家便是莊稼人,除了全弟,大家都在地里刨食呢,您看您這話說的。」
沈老頭滿意道:「可不,咱莊稼人根就在這地裡頭。」
沈小爺爺一噎,開始哭窮了,說他家孩子多,地少活不下去,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希望沈老頭能幫襯一下,給他家孫子在城裡謀個行當。
沈二可不依了,皮笑肉不笑:「小叔啊,若我家有法子謀個行當,我家的孩子早全進城裡頭去了,哪兒還輪得道您啊!」
沈二對他這小叔一家意見最大,當年外頭亂,男人們都躲起來怕被捉過去當兵,偶爾偷偷跑出來弄點吃的,他好不容易弄到的一點吃的就是被他小叔家的幾個兄弟給搶走的,後來他那姐姐出來給他們找點食物,因為小嬸嬸,被亂軍給殘害了。
如今能繼續來往都是給他們臉面了,沈二連他這好吃懶做的小叔也看不上。
沈全笑著打圓場:「這城裡頭的行當,一個位置一個坑,都是有人騰出來了後頭才能補進去,也不是想進就進的,沒幾分本事,人家也不要啊,我們家大郎勤奮刻苦,討了帳房先生的歡心,當了個學徒。二郎學了這麼多年的木匠,就這麼光手光腳地進去,哪家收啊,再說城裡頭哪有這麼容易過活,要住要吃喝,若不是我大哥二哥種地供著我們吃喝,哪有我這般省心。」
這親戚鄰里一聽止不住地點頭,沈全這語言的學問怕是學到了家,這話一出,沈小爺爺不好說什麼了,沈大沈二聽著亦是舒坦,他們雖未掙很多錢,可家裡頭的地全是靠他們倆種的,有三弟這麼些話,心裡可不服帖。
廚房裡頭女人們幫忙燒菜,二妞和三妞招呼女孩子們,姐妹兩穿著得體的新衣裳,頭上戴著姐妹樣式的絹花,瞧著可比鄉下一般丫頭多了幾分水靈。
大妞作為出嫁女,今天也回來幫忙了,得知姐妹倆頭上那絹花是小弟送的,酸溜溜地說:「二妞三妞如今是趕上好日子了,不像我那時候……」
大伯母一邊切菜一邊橫了她一眼:「你那個時候咱們這兒剛太平,哪能同現在比!」
也勿怪大妞吃酸,她這兩個妹妹生得晚,生得個好時候,如今家裡頭起來了,不用干粗活,皮膚白皙,穿得好吃得好,可比她那時候好不知多少,日後嫁得也定是好。
大妞自嫁了人才知家中好,看兩個妹妹又這般滋潤,心裡頭一時間就不大平衡,不過此時想這些也沒用,問道:「娘,大郎什麼時候能出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