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花了一點時間——主要是為了感應腦海中魔力光點的具體位置, 才找到了落單的巴基叔叔。這個警惕的失憶殺手反偵察意識特別好,移動的速度也快,班尼追他追的很吃力。
大概是發現徹底甩掉往日同伴了, 棕發男人最後的位置不動了。班尼找到他的時候,發現這是一條通往鄉野的荒僻馬路,附近沒有監控,只有破舊的垃圾桶和隨處可供人休息的行人長椅。
班尼看向巴基叔叔的眼神瞬間就不對勁了:「……」
行啊。
沒監控,半滿垃圾桶和休息長椅——這地方找的, 他還是個高手?!
棕發男人就那樣蜷在長椅上發呆,他把兩隻手肘抵在膝蓋上, 手掌捂著額發,臉上的面罩已經摘掉了,一雙綠眼睛裡空洞而茫然:「……」
班尼心裡一震, 慢慢走了過去。
棕發男人摘了面罩之後,露出的那張面容果然是班尼熟悉的包子臉,『巴基』苦惱的微抿著嘴唇時,表情總是顯得有點委屈巴巴,哪怕他笑起來就會很開朗,這張特點鮮明的臉還是給了班尼很大的印象。
「巴基叔叔。」班尼小心的喊了一句,遠遠站在長椅幾步外,謹慎的盯著棕發男人。
他想從棕發男人身上問出東西,可是他現在不敢靠近也是本能反應。畢竟剛才差點死去的可怕經歷不會這麼快被遺忘。
棕發男人一動不動的坐著,對班尼的到來沒有一點反應,仍舊沉默,似乎在艱難的回憶著什麼。這個反應已經讓班尼心中安慰了不少。至少棕發男人沒有見到他就跑,這是一個好的開始。
班尼硬忍著情緒,謹慎的一點點挪了過去,魔力在空氣中撐出屏障隨時準備防禦,最後他慢慢磨蹭著在棕發男人身邊坐下了,對方也沒什麼反應。
「你知道嗎,我們一樣。」班尼繃起臉想了想,努力不帶任何情緒的敘述,「之前我醒過來的時候也沒有記憶,我什麼都想不起來,誰都不認識。」
說出往事對他來說有點艱難,但是『巴基叔叔』剛才縮在長椅上的模樣觸動到了他。同樣是沒有記憶,同樣只能一個人孤獨的坐在路邊長椅上,那雙綠眼神中的迷茫痛苦那麼熟悉。班尼不僅是想套出情報,他情不自禁的想對男人說點什麼。
但是當他開口說話的時候,棕發男人居然有了反應,巴基下意識把視線投了過來,居然在聽。
「我把長椅當做家,靠翻垃圾桶活著,這都還好,最多煩惱一下每天能吃一頓飯還是兩頓飯的問題。」班尼頓了一下,低頭盯著自己的腳尖,他晃了晃腦袋,讓額邊擋住自己視線的一縷碎發移開,「但是我每天都在想——我是誰,我的爸爸媽媽是誰,不知道為什麼,我不想給自己起名字。」
班尼故意用輕描淡寫的語氣說著,大概這樣能減輕他說出來時的一絲難堪感。不要誤會,他不是在抱怨自己以前生活的艱難,他只是單純不適應要剖析似的說出自己過去的心情和反應的過程。
這太坦誠了。
「你記得我。」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巴基才聲音沙啞的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