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桃花眼都驚呆的睜得圓圓的,被這一切徹底震撼到了。
這簡直是……班尼從未見過的節日大餐啊!!
「現在還要只喝骨髓嗎?班尼迪克先生?」史蒂夫拿著兩份刀叉走過來,打趣的問男孩。
「哼。」班尼不屑的用鼻音輕哼了一聲回他,揚了揚下巴,矜持的走過去在餐桌前坐好。上揚的尾音很可愛, 不過小男孩自己沒這麼覺得。
「禱告——我以前聽說那些上流人士吃飯前都是這樣的, 今天這頓大餐足夠配得上『禱告』了, 唔, 我該怎麼做呢?」班尼在舉著叉子開動的前一秒, 突然想到了這個問題。
他放下刀叉,小臉上少有的露出了一絲侷促, 又很快的遮掩下去, 無措的用手指攥了攥衣角,冥思苦想。
「不用管那些,班尼。」史蒂夫坐在餐桌的另一邊,望著他溫和的說, 「這裡只有一個退伍老兵和他的男孩,隨便你怎麼做,這是你的晚餐。」
金髮男人在「你」上面加了重音,把雙手放在了刀叉旁,等待著班尼接下來的動作。
「……」班尼明顯有些頂不住,他古怪的瞪了史蒂夫一眼,不樂意的兇巴巴的說,「別這麼說話,羅傑斯先生,你很噁心。」
這太溫情了,班尼還是更適應荒島上那個沉默做事的羅傑斯先生。他有點慌亂,甚至開始認真考慮和羅傑斯先生不再那麼疏遠的決定是不是做錯了。
史蒂夫聳了聳肩,藍眼睛含笑的看著對面的小男孩開始毫無餐桌禮儀的大吃特吃起來。
他也低下頭,往自己盤子裡取了一塊烤馬鈴薯,用刀子慢慢的切成了小塊。史蒂夫長長的眼睫毛跟著垂了下去,陰影隱約穿過睫毛落在眼底,顯得金髮男人這一刻有點寂寥。
……他從不後悔幾周前接受班尼成為他的被監護人的決定。
班尼是一個有著和他同樣處境,甚至情況比他更慘的孩子。照顧這樣一個小孩,史蒂夫在這幾周里很少能有時間去迷茫和焦躁,思考自己的孤獨和存在的意義之類的。
他被迫的徹底遠離了自己的負面情緒,因為他要絞盡腦汁的照顧班尼的日常和情緒,史蒂夫以前從不知道孩子可以這麼任性。說出過分的話以後,又憋紅了臉怎麼都說不出道歉的無措樣子也挺可愛的。
班尼的脾氣很壞,毛病也很多,可是史蒂夫能理解,因為他們同病相憐。
那種被溺在無邊的茫然中的無助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存在著,被整個世界遺棄的孤獨。沒有這種經歷的人只聽敘述是無法感受的。他已經是個大人了,可班尼還是個孩子呢。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