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江不能说话,要怎么收钱?松月真知道小江口不能言,所以从没把他往收银员这个职业上想过,还以为他在便利店是帮忙卸货搬运之类的。
他他不是不能说话吗?怎么能做收银员呢?
您这是说什么呢?老板一脑袋雾水:小江那孩子说起话来利索着呢。
等江快雪从医院赶过来,已经是七点多了,天边隐约露出三两颗星星,松月真一个人站在盲人活动中心的门口,孤零零的。
【对不起,来晚了。】江快雪连忙跟他道歉。
松月真抬起头,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对着江快雪的方向,他明明看不见,那双眼睛却让江快雪心惊肉跳。
手没事吧?
【没事,休养几天就好了。】江快雪以前没少挨打,次数多了就练出了反应速度,这次要不是那抢劫犯带刀子,他也不至于受伤。不过这一次受伤也值了,他又加了十点善恶值。
你们老板给我打了电话。松月真声音一顿,还是慢慢开口:他说你会说话。
江快雪呼吸一滞。
为什么要骗我?能让我听听你的声音吗?
江快雪明白,他已经瞒不住了。
他想开口,然而喉咙仿佛被堵住了,什么话都说不出口。松月真急了,伸出手按在他肩膀上,往他脸上抚摸,着急地问道:你到底是谁?为什么怕被我听见声音?我认识你,对吗?!
对不起。江快雪羞愧地低喃。
这声音明明清亮悦耳,却仿佛一个晴天霹雳!
松月真一下子呆住了。
他浑身僵硬,双手停在半空。
第8章 帮他复明(八)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他想听的声音,恰恰来自最不想见的那个人!一直陪在他身边的小江,居然就是害得他双目失明的江快雪!
松月真一时间头晕目眩,想大哭,想大笑!生活到底要怎么折腾他才够?
他胸口剧烈起伏,双手发颤,江快雪上前一步,想握住他的手,却被他猛然摔开,仿佛被他碰到都不能忍受。
见他反映如此激烈,江快雪一时间手足无措。松月真跌跌撞撞地抓向导盲杖,他手指颤抖个不停,导盲杖落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松月真在地上摸索,江快雪走上来,想帮他捡起导盲杖,被松月真一把喝住:别碰我的东西!
他摸到导盲杖,站起来擦着江快雪的肩快步向前走。江快雪看着他急于摆脱自己的模样,又是难受,又是着急,只能追在他身后。
松月真听见他的脚步声,回头喝道:别跟着我!
江快雪见他疾言厉色的模样,简直难受至极。他仿佛又回到了强吻徐知结果被他一把推开的那一天,徐知的神色,与现在松月真简直如出一辙!
他再次被讨厌了
江快雪心口难受,弯下腰看着地面,拼命忍着眼泪,把脸颊憋得通红。
眼泪可以忍住,可是这徘徊在心头的痛苦,要如何排解呢?
莫飞老大,我好想哭
松月真磕磕碰碰地回到家,立刻关上门。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不少,至少手不再颤抖了。掏出手机,他给松母打了个电话,那边过了一会儿才接通。
月真,什么事啊?妈妈这儿正忙呢!松母压低了声音。
江快雪!松月真怒吼一声:你为什么要让江快雪来照顾我?!
听见这愤怒至极的声音,松母的声音都变得小心翼翼起来了:他说他想给你赔罪是不是那个死小子偷懒?还是哪里惹你不高兴了?!
你重新给我找一个护工,我不需要他。
这松母的声音一下子犹豫起来:你对他有什么不满的,跟妈妈说,妈去跟他讲,也用不着把人辞退吧。我看他挺诚心的,而且人家哥哥给咱们赔了钱,你就别再恨他了。
松月真深吸一口气,沉声道:我不需要他。如果你不愿意找,给我三十万,我来找。
三十万?!松母的声音一下子拔高了。
江快雪的哥哥赔了我六十万,这些钱是赔给我的。现在我只跟你要三十万,不过分吧。
这月真,现在护工不好招,你再考虑考虑
他到底给你灌什么迷魂汤了?!松月真提高了声音。
他他不要钱呀
松月真吸了一口气,果然是钱。
有什么能让松母退让的,大概只有钱了。松月真心头一寒,只想冷笑,不知道他这个妈妈究竟更爱他还是更爱钱。
月真,你现在在哪儿?妈明天去看看。
松月真没说话,挂了电话。
门口传来轻轻的敲门声,江快雪的声音小心翼翼的:松先生。
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骗你的。
能开门让我进去吗?
您还没吃晚饭呢。
松先生?
松月真坐在卧室里,没有回应。他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就是他最想听的小江的声音,却来自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小江为什么要是江快雪?落差太大,他无法接受。
大概半个多小时,门口的声音渐渐消失了。松月真站起来,走到门口,打开门,导盲杖往前扫了一遍,没有人。
江快雪已经走了。
走就走吧。松月真负气关上门,回到卧室里继续坐着。肚子有点饿,他站起来走到厨房,却发现他对厨房完全不熟悉。
这里是小江常待的地方。
就在他不知所措的时候,手机响了,有消息进来,内置的语音朗读程序把信息读了出来:松先生,电饭锅里有中午的剩饭,冰箱第二层放了两个菜,微波炉热一下就好。
松月真握着手机,想问问江快雪在哪儿,犹豫了片刻,还是什么也没做。
他随便吃了点晚饭,照常打开电脑准备工作,可是手指放在键盘上,却久久没有动静。
小江他吃了晚饭吗?
想到这个,松月真有点恼火:他骗了我,我为什么还要为他担心!
江快雪没有松月真想的那么凄惨可怜。
他坐在便利店的休息室里,老板给他夹了个鸡腿:你那个哥哥怎么回事儿啊?他真不打算让你回家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