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月真转过头看看他,摇了摇头:不喜欢。
江快雪有些纳闷,他家老头子可是很喜欢吃鱼的,尤其是喜欢鲜美的鲫鱼,但他从不让江快雪动手做,都是想吃了就自己买来做。
鲫鱼呢?鲫鱼肉质鲜嫩甘美,你也不喜欢么?
不喜欢,有刺。
江快雪深感疑惑。他和老头子一样怕老鼠,可又不喜欢吃鱼,那这位松大人究竟是不是他家阿真?
两人骑了片刻,江快雪摔了两次,又找了个话题问道:松大人,你的名字真是好听,松间明月,皎皎真真
松月真有些疑惑的看着江快雪:江大人,你不知道吗?
江快雪:?
我本名松清光,松月真是我哥哥,他十岁那年不慎溺水过世,我外祖母日日以泪洗面,母亲担心她忧思过度,便将我名字改成松月真,令我祖母有个念想。
什么?
松月真十岁那年便过世了?
江快雪恍恍惚惚,难以置信,一时不慎,又从马上掉了下去。这一次他却是半天也爬不起来,心中仿佛破了个洞,一身力气都从那个洞里流逝了。
松月真下了马,吃力地将他扶起来。江快雪望着他那张与阿真有些肖似的面容,难怪这人有些像阿真年轻的时候,原来他们两个是亲兄弟!
是他来得晚了!江快雪唏嘘难过,心中仍存着一丝希望,看着松月真:那松大人你喜欢钓鱼吗?
阿真是喜欢钓鱼的,闲暇时便开车带他到乡间垂钓。
钓鱼?松月真少年时忙着寒窗苦读,从政后忙于政务,哪有什么时间钓鱼?
他不明白为何江快雪一直问些奇怪的话,摇了摇头:我既然不喜欢吃鱼,想来也不喜欢钓鱼。
江快雪别无可想,眼前这位松大人虽然也怕老鼠,可一不喜欢吃鱼二不喜欢垂钓,更何况他的名字都是冒名顶替,想来是自己妄想了,他的确不是阿真啊!
江快雪沮丧失落,一边骑一边摔,两人骑了三个时辰,午时都快过了,才终于到了一处驿站。阿福和长孙泓早等着了,见江快雪鼻青脸肿,灰头土脸的模样,阿福跳起来,嚷道:大人!是谁欺负你了!
边说边恨恨瞪着松月真。
长孙泓见江快雪只穿着里衣,也是一脸古怪。尤其是江快雪走路的姿势:膝盖向外撇着,大腿根不能碰到一起,十分怪异。长孙泓的眼睛在松月真与江快雪之间扫来扫去,难以置信。
江快雪坐着,按住阿福的肩膀:别嚷嚷。去问驿丞买身粗布衣裳来。又从怀里抽出折叠整齐的外袍:这件衣服收进箱笼内。
松月真在江快雪身边坐下,吩咐人上饭菜。
阿福买了衣服,给江快雪换上,四人吃了午饭。江快雪大腿根处的嫩肉叫马背磨得红肿充血,下午是断然不能再骑马了,他便与阿福一起乘车,松月真坐在马背上,贴在马车窗边慢慢地缀着,不时跟江快雪聊聊天。
江快雪到底是活过六十多年的人,看过的书也多,身边又有阿真这样一位良师益友,眼界心胸非寻常人可比,聊起天来令人如沐春风。松月真也是博闻强识之人,不知不觉便和江快雪聊得多了,待反应过来,竟也疑惑他居然与江快雪如此投缘。
天黑时分四人终于到了驿站,江快雪草草吃了饭,让阿福向驿丞要了药,洗了澡抹上,躺在床上便睡了。
如此一连十来天,他都是上午跟着松月真学习骑马,下午坐马车,到了驿站便草草吃饭上床休息,骑术进步不小,同时腰围也清减许多,人已是肉眼可见地瘦了下来。
越往燕云州,天气便越冷。京城明明已是丽花春漫,进入燕云州,却是寒风里夹着雪子。
这一日,眼看就要到达燕云州的州治吹芦城,路面上却结了冰,马车容易打滑。四人便弃了车马,将行李寄放在驿站内,预备到了吹芦城再命人来取。
四人坐在牛车上,沿乡下小路前行。过了片刻,架牛车的长孙泓忽然咦了一声,回过头来:大人,你看这地上的脚印!
只见前方地面上脚印杂乱不一,有深有浅。脚印的样式也不一样,有的一看便知是汉人常穿的布鞋鞋底,有的脚印看着却像是胡人穿的靴子!
再往前走,村落间不见一人,草丛倒伏,血迹斑斑,一副萧条凋敝之景象。
松月真与江快雪对视一眼。
胡人来过。
想不到这些胡人居然如此嚣张,在靠近州治的乡村也敢大肆劫掠。四人推开农户柴门,无一不是空空如也,粮食被搜刮一空,人也都不见了。
寒之,我跟着这地上脚印追上去看看。你不会武功,让阿泓护着你去吹芦城。
江快雪皱起眉头,拉住松月真的手:你和我一起去。你独自追上去,叫胡人发现了也没个帮手?
这些村民被胡人掳去,或许还未走远,得把他们救回来。你放心,我会小心行事。
江快雪仍旧是不放心,索性便让阿泓跟松月真一起,他和阿福两人前往吹芦城搬救兵:这样,我回去搬救兵过来,你千万小心行事。
四人兵分两路,在庄前分开。江快雪与阿福朝吹芦城赶去。
两人到了城南燕云卫,军汉们三三两两,洗衣造饭,组织操练,军田耕种,瞧见江快雪二人,卫兵呵斥驱赶。
江快雪连忙亮明身份:我是新上任的承宣布政使江快雪!你们都指挥使邝思清现在何处?!
路边一晾衣服的军汉走过来,冷冷道:我就是邝思清,你是江大人?江大人为何不进城,到卫所来作甚?敕牒请交我过目。
官凭等物都放在驿站。邝大人,我与松御史来的途中路过一处村庄,有胡人出没的踪迹
邝思清不为所动,紧紧盯着江快雪:慢来,你说你是江大人,可我听闻江大人体胖,与你相差甚远,更何况你一身粗布衣裳,哪像堂堂承宣布政使?你假冒朝廷命官,谎报军情,来人将他拿下!
江快雪没想到他赶来搬救兵,这些人竟不相信,心中着急,眼光在邝思清身上一溜,抢下他腰间牙牌,灵活地躲开士兵,转身冲出两步,爬上马匹冲了出去。他暗道自己虽然上了年纪,又成了胖子,但身手还是这般灵活,心中不禁有些小得意,看来当年跟着莫飞老大练出来的反应速度一直没有变迟钝啊。
众人都看傻了眼,没想到这体态微胖的年轻男子身手竟这般灵活!
邝思清大怒,喝道:把此贼拿下!
江快雪头也不回,也顾不得阿福了,趴在马上只一味往前冲。阿福却早已被卫兵们按在地上,扭着胳膊,他气得脸红脖子粗,骂道:瞎了你们的狗眼了!你们敢伤我一根毫毛,等我家大人回来,定要你们好看!
江快雪虽然体胖,但胯下良驹却是神勇无比,带着他一路风驰电掣,邝思清屡次只差一个马身子,却堪堪错过,气得拔出腰间兵器,指着江快雪令他勒马。
江快雪一见,连忙夹紧马肚子,把马儿驱得更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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