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快雪摇摇头。
见他连这也不知道,风鹤大师有些诧异,耐心解释道:摩尼教原本是一不入流的小教派,行事神秘诡异,近年来摩尼教新教主上任,在普通人中间大肆招揽弟子,又收纳许多被世家宗门逐出门墙的离经叛道之人,行事狂放偏激,便有人称呼其为魔教。
江快雪点点头。这些宗门世家等级森严,叫人透不过气来,想必有许多人和他一样,早已对这些条条框框心怀不满,一旦有了契机,或许就投身到魔教之中了。再加上普通人没有修行的门路,魔教愿意给他们提供功法,当然有不少人愿意加入。就算一百个人里只有一个天才,魔教也收获巨大,剩下的那九十九人,还可以扔出去当炮灰。
只不过听风鹤大师说了,这魔教行事离经叛道,一言不合就杀人,看来魔教虽然充满了创造力和反叛精神,但同样有粗野蛮横的一面。虽然这些宗门世家的规矩早该有人来打破了,但若叫这行事偏激的魔教占了上风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事。
这时松月真醒了,江快雪连忙查看他的伤势。他怕松月真听出他的声音来,连话都不敢说,松月明在一旁殷殷问道:二哥,你好一些没有?
松月真皱着眉头,脸色潮红,疑虑的目光在江快雪的面具上流连。一旁的风鹤大师解释道:松少侠,这位就是躲在树后救了我们的恩公。江恩公精通岐黄之道,正可医治你的腿伤。
松月真盯着江快雪,目光冷静:恩公姓江?
江快雪压着嗓子道:江遥。
也不知松月真有没有听出声音来,他闭上眼睛,继续躺着,脸颊脖子红通通的,看来是高烧起来了。
松月明在一旁道:江兄,我们现在已经相信你的医术了,能否请你现在就为我二哥诊治?
江快雪正等着他这句话,立即便取出行囊内收集到的草药,一一尝过,辨认药性,取出几种对症的,让松月真服下。他又把松月真伤腿上的淤血放出来,简单给他清理了,敷上药包扎好。
江快雪让松月明烧了热水,时不时喂松月真喝水,到了傍晚,松月真的烧就退了。只是他一个下午没有小解,怎么着也该去方便一下了,江快雪见他一直没提要出去小解,推测他大概是不好意思,便对松月明说道:我想小解,劳烦你扶我到树下。
果然,他开了口,松月真便也跟着让松月明扶出来方便一二。
回了那小棚屋内,松月真有些不解,问道:江兄的腿怎么也受了伤?难道是我不知道的时候又遇到了魔教妖人?
松月明想直说,江快雪冲他摇了摇头,压低声音道:是我自己打的。松少侠就当是我抽风吧。
松月真又问了江快雪几个问题,譬如他是哪门哪派的弟子,医术又是跟谁学的等等。江快雪能说的照实说,不能说的都守口如瓶,他也不在乎松月真究竟信不信他,只要松月真允许他治伤就行了。
晚上几人睡在地上。江快雪担心松月真的伤势,不时便起来看看松月真,喂他喝些热水。半夜松月真又发起高烧,江快雪知道他这病容易反复,穿上衣服爬起来照料他,到凌晨时松月真的烧便退下去了。
松月真睡得迷迷糊糊的,半梦半醒间看见一个戴面具的身影一直在照料着他,喂他水喝。半夜他终于踏踏实实睡着了,黎明时分又被尿涨醒。
江快雪就守在他身边,撑着头打盹,见他醒了,抬手摸了摸他额头,感觉到烧退了,轻声问道:可是要去方便?
松月真有些不好意思,江快雪已将他扶了起来,往松月真手里塞了一根树枝,他自己也撑着一根,两人相携着到了树底下。
江快雪知道松月真这人爱面子,脸皮薄,便退开一些,眼睛望着别处。松月真方便好了,江快雪便扶着他,松月真的脸还是红了,闷不吭声让江快雪扶着回去。
松月真喝了水,躺下准备继续休息,棚屋角落内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一只灰不溜秋的老鼠钻出来,黑豆般的眼睛看着地上的四人,竟一点不怕人。
松月真身子一僵,江快雪却是在心中一叹,过了这么多年,松月真连他都给忘了,可却还是忘不了对老鼠的恐惧,看来他对老鼠的感情比对自己的感情还深。
他这么想着,甩出一把松针,打在那老鼠身上。老鼠吱吱叫着逃走,腐草上留下几滴鲜血,这时只听一声叹息: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
江快雪收起松针,风鹤大师已经醒来,正惋惜地看着草上沾着的几滴血迹。
江施主,说不定那老鼠才是此处的主人,是咱们误入了此处,你何必非得取它性命呢。
江快雪对这满口慈悲为怀的老和尚没有办法,他想要辩驳一番,却又不擅口舌,只得硬着头皮说了人生中的第二个谎话:我怕老鼠。
如果不这么说,明天若是再遇到老鼠,他想要杀老鼠,只怕又要被这和尚啰嗦。
一旁的松月明也醒了,听见这话,不禁好笑道:江兄,你那般厉害,原来会怕这小小老鼠。
江快雪不禁赧然,看着躺在一边的松月真,松月真义正言辞:小小老鼠,有何可惧。
松月明忽然咦了一声:二哥!你身后!
江快雪抬起眼,还没见到老鼠,就先听到了吱吱之声。
说时迟,那时快,松月真翻身就地一滚,身子滚到一边,松月明已经一剑了结了老鼠。
松月明啧啧两声:二哥,你口口声声说小小老鼠有何可惧,可你看看你自己!
松月真面容冷静:你何时看到我怕老鼠了?我刚才不过是背上痒痒了,在地上磨蹭一下。
他睁眼说瞎话的功夫简直叫人叹为观止,江快雪和松月明一起目瞪口呆,话都说不出来。
四人在这草棚内修整了三天,期间有两个魔教中人经过,并未发现他们,除此之外再没有其他人经过,一切都平顺得不可思议。
江快雪的腿已经快好了。他这幅身体的体质好的惊人,原本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他腿骨都受伤了,这才三天就好得差不多了。松月真与风鹤大师的伤也差不多好了,这一天夜里,江快雪就悄悄离开了。
他都打定主意,要默默守护看顾着松月真,既然他的腿已经好了,那也是他功臣身退的时候了。
江快雪找了个空旷地方,把外套穿回来,花仍旧别在衣领上。上次那两个魔教中人路过时他都听见两人谈话,他们抓了一伙人,眼下就关押在星渊海的中心地带,不知道庄弥怎样了,有没有被这些人抓住,江快雪得去看看。
虽然他也不知道自己去了能做什么,但总归不能就这么抛下庄弥走了。
江快雪又郊游似的走了几天,采采花,挖挖草,十分惬意。途中遇到几个魔道中人,看见他袖扣里别着的花,打都没打就跑了。
江快雪摸不着头脑,索性不管那么多,继续一边郊游一边练习发射松针。
星渊海的中心,乃是一片湖泊,湖泊周围丛生着琪花瑶草,杳无人烟。江快雪不禁疑惑,在方圆十里内找过一遍,没见到一个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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